酒疏眉梢微挑,鬆開手,反手拽了下懲戒對象的頭發,享受冰涼涼的長發劃過指縫的感覺:“我不是說過了嗎,無論什麼樣子都無所謂,我都很喜歡。”
蠱銀溫順地任由酒疏拽自己的頭發,手指縫裡露出的眼睛猶豫著,最終還是沒有鬆開手。
仿佛一直這樣不吭聲就能維持住自己在酒疏麵前的形象,不暴露自己的真麵目。
見此,酒疏憂愁地皺起眉,語氣擔憂:“而且我找了你很久,從昨天開始就不見你了,房間裡還多了個跟你很像的人,你都不擔心我嗎?”
“我當然擔心親愛的!”一聽這話,試圖當縮頭烏龜的蠱銀立刻激動回應,可就是不肯鬆開手。
它心中其實歡喜極了,因為它發現酒疏認出了它和厲鬼,並未弄混,這足以證明酒疏是愛著自己的,對厲鬼那個怪物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
不過這樣就更加不能鬆開手了,不然豈不是完全比不過厲鬼那張臉了。
“那就鬆開手讓我看看你。”酒疏聲音溫和。
蠱銀看著酒疏溫柔的眼睛,終於動搖了些許。
它真的很想要抱住麵前的神父,可是由於厲鬼血肉鬼域的壓製,它不知道酒疏是什麼時候靠近的,也就無法確定酒疏之前到底看到了多少,有沒有看到它碾碎血肉的一幕。
那完全暴露了它暴虐乖張的真麵目。
它永遠不會對神父那樣做的,可一想到神父可能會因此覺得懼怕,蠱銀便本能地以這種怯懦的姿態嘗試掩蓋自己剛才的乖戾。
現在這樣偽裝應該足夠了吧,它現在可以擁抱神父了嗎?
它真的很想念酒疏。
在發現情蠱被抹除的時候,在看到厲鬼替代了自己與酒疏親近時,全都非常想念,想念的都快發瘋了。
想念到想要將神父揉進骨子裡,那樣就不用這般患得患失了。
不遠處的地上,封琪睜大了眼睛,大腦空白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滿臉愕然。
封琪懷疑自己被蠱銀下了幻術,不然她怎麼會看到神父非但沒有逃走,還親昵地抬頭親吻了那個冷血怪物。
現在甚至還在無比親密地撫摸蠱銀的臉!
那可是曾在教堂的彩窗下朝她露出溫柔笑容的神父,怎麼能夠與怪物如此親近。
封琪從未將神父與蠱銀這怪物想象到一起過。
畢竟在她看來,蠱銀一個茹毛飲血的野獸,怎麼也無法靠近那般莊嚴俊美的神父。
蠱銀隻是躲在陰暗角落裡苟延殘喘的怪物而已。
也隻有她與神父最為相配。
礙於男友封運,她一直沒能向神父表明心意,可在封琪心中,對神父的愛意早已無可壓製了,自認與神父是就差戳破窗戶紙的曖昧關係。
在決定自我犧牲拯救蠱銀時,封琪也帶著對神父深深的歉意和對這段感情的遺憾。
可是現在,在這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封琪不但被完全擊潰了自信心,認識到蠱銀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事實,現在還親眼目睹了神父與怪物的親近,立刻就完全崩潰了。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封琪知道這肯定不是真的,神父怎麼可能親吻蠱銀,那可是個怪物啊。
封琪再次抬頭看向神父,看到蠱銀佝僂著高大的身軀,導致神父瘦削的身影被它的身體遮蓋著。
蠱銀那惡鬼的一頭黑發垂落下來,像一根根植物的根須遮擋了神父的臉龐,儼然是正在蠱惑神父。
在這血肉蠕動,詭異橫生的走廊中,高大異常的鬼和漂亮的青年,這幅畫麵顯得格外怪誕可怖。
是了,神父一定是中了蠱,被怪物給迷惑了心智!一定是這樣的!
封琪為眼前這一幕找好了最合適的理由,表情立刻輕鬆了些,並用儘力氣尖叫道:“神父,快點離開,離那怪物遠一點!它給你下了蠱,所以你才會對它這麼親近的!”
“神父你快清醒過來,認清楚怪物的真麵目啊!它是個冷血殘暴的厲鬼,隻會傷害你!”
封琪的聲音打破了走廊的平靜,也讓蠱銀重新擋住了自己的臉。
它下意識將麵前的神父擁抱入懷中,寬厚手掌落在酒疏勁瘦的腰身,害怕他逃走似的,肌肉繃緊到極限。
趁著神父看不到自己的臉,蠱銀繃帶下的眼睛露出恐懼和怨毒交錯的情緒,恨不得將封琪碎屍萬段。
它忘記還有封琪這個惡毒的朋友在了。
果然如蠱銀之前所想,封琪非但沒有向酒疏揭露厲鬼的真麵目,反而還倒打一耙,想要來誣陷它。
它不能讓酒疏聽到這些東西,因為都是假的,根本沒有聽下去的價值。
蠱銀如此喃喃自語,摟緊了酒疏,根本不敢去看酒疏的反應,它想要帶著酒疏離開這裡,下一刻卻被酒疏伸出手阻止。
“那是封琪嗎?她在說你是怪物。”
酒疏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很輕,卻讓蠱銀如墜冰窖。
即使是一具屍體,也感覺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不,不是的,我不是怪物……”蠱銀慌亂無措,語氣帶著哭腔,似乎都快要哭出來了,眼神卻帶著病態的執拗。
它真的不是怪物,它已經變成正常人了,酒疏誤會了。
酒疏大概會因此離開它,畢竟沒人會喜歡一個怪物。
蠱銀放在酒疏背上的大手顫了顫,緩緩收緊,在酒疏看不到的地方,神情是與那慌亂語氣完全不同的壓抑的占有欲。
沒關係,誤會了也沒關係,它會跟酒疏解釋清楚的,如果酒疏實在不相信要離開,那就把酒疏關到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就好了。
那樣就沒有人再在酒疏麵前汙蔑它,酒疏就會相信自己了。
可是酒疏那麼好,那麼漂亮,被關起來會哭泣的吧,蠱銀冰冷的豎瞳有些茫然地看著懷中的酒疏。
它不想看到心愛的酒疏哭泣的樣子。
蠱銀圈著酒疏的手臂鬆了下來,神情卻愈發迷戀。
如果酒疏可以吃掉它就好了。
那樣的話一定就能知道它不是怪物了,它也能永遠跟心愛的酒疏在一起了,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這樣想著,蠱銀撕咬下自己手臂上的肉,露出森森白骨和被生生咬斷的血管組織,討好地湊近酒疏親吻,帶著近乎哀求的神色。
它希望酒疏能吃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