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第一次看到傑……我是說我弟弟啊，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大跳呢。”
現在回憶起當時的事情真的已經宛若很遙遠的過去了。
如果不是這件事發生的話, 也許我永遠都不會提及吧。
“所以你從以前看他就是當預備犯看待嗎？”
“怎麼可能！”我皺眉，用帶著點怒氣和警告的眼神瞪了對方一眼, 然後單手托腮，挪開視線, 陷入過往的回憶裡，喃喃道，“人怎麼可以用這種毫無邏輯和沒有發生的事情擅自給人定罪呢……而且傑……我弟弟那個時候看起來那麼乖, 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啊。”
我說完之後反應過來，倏地一下看向他, 抬手豎起兩根手指：“你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好了，接下來該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了吧——九十九由基和你說了什麼？既然是讓你萌生出那樣子的想法的對話, 不存在已經忘了或者記不清了的情況吧？我要知道全部，越詳細的複原越好——”
“……”對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在和我沉默地對峙了片刻之後, 緩緩開口敘述了起來, 不帶多少感情。
我認真地聽完了。
平心而論, 九十九由基應該隻是隨意地聊天，並且因為傑是和自己同樣是特級咒術師，所以從一開始就處於平等的位置、覺得這是特級咒術師之間的互相探討吧？
她並不知道對方的情緒和心理狀態……或者說發現了但是並沒有那麼關心, 然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讓人看到了一條可怕的道路。
明明知道這不關她的事，她根本不是原因而是契機，但是……從一開始立場和情感就有絕對偏向的我還是會忍不住遷怒。
——為什麼要跟他提及什麼原因療法！
——為什麼要在他說把非術師全部殺掉的時候沒有否決反而給予肯定還說那是最簡單的方法！
——為什麼要在對方最動搖最需要引導、甚至對方都敞開心扉說了自己偏激的想法和迷茫的時候，沒有任何否定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讓他自己去選擇！他才十七歲啊！
明明知道我現在這就是自家孩子走歪路了、還要遷怒隻上了十分鐘課的老師的糟糕心態, 但是情緒就是控製不住。
我低下頭，抬手捂住自己的臉，深呼吸了一下，維持著這樣子的姿勢開口道：“抱歉，我的腦子有些亂，現在回答不了問題也沒辦法提問，能暫時離開一下讓我待一會嗎？我情緒平靜下來就出來。”
對方沒有說什麼，看了我一眼之後照做了。
我在聽到關門聲之後才放下手，閉上有些酸澀的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我現在的心情……
其實我並沒有對九十九由基生氣，甚至也沒有對另一個世界的傑生氣，畢竟冷漠點說，他們都和我無關我也管不著……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雖然我現在因為察覺到這番對話很可能九十九由基也對我弟弟說過而有點意見，但是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怪在她身上，她沒有那個義務……當然，如果她是高專老師的話，那我的態度可就會不一樣了！
對於自己的情緒管理我還是有一手的，在大概五分鐘之後我就恢複正常了，起身走出去來到客廳。
黑發青年坐在沙發上，看到我之後偏頭看了一眼，然後愣了一下。
“好了——”我在他的對麵坐下，雙手合掌一拍，“按照順序來說的話，剛剛是你搶問了，所以這次應該還是我提問的回合……我的第三個問題是，你目前對你的計劃做到什麼程度了？”
“……你知道這個乾什麼？這個世界的夏油傑不會這麼乾，你根本不用擔心吧？”
“這是新的問題了哦，夏油君。”
對方微微蹙眉，盯著我片刻後彆開視線，簡單地說起了他自己在叛逃之後做的事情。
我認真地聽著……忽然覺得等他回去之後，可能幾年的努力就要功虧一簣了。
因為……我覺得我弟弟很可能解散教派，並且把募集到的資金全都捐出去。
嗯……這種事情，我就不要告訴對方了吧。
“我知道了……夏油君你可以問你的問題了。”
對方瞥了我一眼，用著平淡的語氣問道：“你剛才哭了？為什麼？”
……哎？居然是問這個？
“……這是兩個問題了啊，夏油君。”我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我沒有哭。我很少哭的，上一次哭還是因為看《忠犬八公》……啊，以及不小心小腳趾撞到了桌腳的時候。”
說著我收回一根手指，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道：“至於為什麼……我的確當時情緒不太好，因為他都沒告訴過我這件事情。”
“……嗯？”
“量變才會導致質變，傑……我弟弟他又一直是一個會忍耐的性格……這證明我不知道的時候他還是獨自背負了很多壓力。”我說著歎了口氣，抬手將自己的劉海順著往上朝腦後一捋，背往後靠在沙發上，微微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這是我的失職。”
可惡，我就說不該去上那個狗屁的騙人學校的！高專這兩年多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到底都給他灌輸過怎樣的思想啊？！也許當時我就應該在把夜蛾正道給轟出去之後堅定自己的想法的！被當控製欲強的變態姐姐就被這麼當算了！反正即使當時我鬆口了後麵還是會被這麼認為的！
……不過冷靜下來想一想，不去高專也會有錯失的遺憾。
果然還是我當時盯得還不夠緊的關係嗎？
在我陷入思考的時候，對麵的人的聲音響起：“我問的是為什麼哭，因為你沒哭，所以你對於這個為什麼的回答不成立，隻能算是我問了第三個問題。”
“……你倒是學得挺快啊。”我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這種抓住漏洞反擊的方法一下子就被學走了……也沒事，反正我想問的問題都問完了。
“好——那第四個問題是……”我開了個頭，想了想，用輕鬆的語氣問道，“你喜歡吃什麼？”
“……並沒有特彆的偏好。”對方皺眉，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我問這個浪費機會的問題，但是他也沒有追究，而是瞥眼看來，“我的第四個問題是……你在做了那個夢之後乾了什麼？”
我愣了一下，失笑道：“這個問題有點過於籠統了吧……算了，看在你前麵回答問題還挺有誠意的份上，我這裡也表達我的誠意吧。”
剛好我也想看看另一個沒有從小被我影響的夏油傑是怎麼看待我的行為的。
雖然……在我說的時候，對方一直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我。情緒表達地十分明顯。
對於這種目光我已經有些習慣了，雖然對方用著傑的臉讓我有些不太適應，但是我能在內心強調這是兩個不同的人從而穩住。
“那個夢也是我從小過度關注我弟弟的原因……後麵大概就變成習慣了吧，改起來比較困難，然後改的過程中也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