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床太硬了,沒有家裡的床好,躺下的時候我後背總是一陣一陣的疼。我說要走,跟他們講不通,他們總是攔著我。你呢?你能聽明白嗎?”
“我感覺醫生給我開的藥也不對頭,剛開始幾天吃了就渾身不舒服,還總是做噩夢。夢到什麼呢……?夢到我女兒在學校裡麵因為沒媽媽被人家同學取笑,她從小性格就內向,遇到點事情藏在心裡不和我講。”
“我也是個話少的,我們交流太少了,好多事情都是老師告訴我,我才知道……”
男人的嗓音從最開始的電子機械音逐漸增加了絲人聲的質感,聽起來像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人:
“今天中午的飯菜裡有兩塊肉,我沒吃,放在床頭櫃子裡麵收起來了。還有好幾盒藥,上麵的字我也看不懂,但是我都沒拆,都是沒有動過的。
正好你來,能不能幫我把它拿去退掉,省點錢,我女兒還在上學。”
陸黎拍了下膝蓋,從原本插針頭時的半跪變為站著,病床上那片代表著“頭”的方形也跟著改變了角度,緊緊地鎖著他的方向。
陸黎先是問他關於離開醫院、醫院的藥、病房的問題,都沒有得到回應。
直到他問,“你女兒多大了?”
男人像是突然來了精神,舔了下乾澀灰藍的嘴唇,“五年級,我工作忙的自己都吃不上三頓,所以送她上的寄宿製學校,每半個月回來一趟家裡,我這次生病不能讓她知道,我得回家去。”
“小學?”駱嘉白已經順著病床又繞到了陸黎邊上,他吃驚道,“雖然看不見臉,但是聽聲音和身體的狀態,這應該是個老人吧,他女兒怎麼會才上小學?這年齡我有些沒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