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她全然不敢多想,將門掩住後就緊緊地攀上了蕭言的脖頸。
“表哥,我又被魘住了……”沈希紅著眼說道,“方才我聽見你在敲門,卻就是醒不過來……”
蕭言一手提著新的燈,另一手虛虛地攬住她。
他站在石階下,手指都被凍僵了,可這會兒耳尖卻紅得像熟透了的蝦子。
兩人定親已久,最多也不過十指相扣,還從未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蕭言一時之間晃了神,腦海中亦有些暈眩。
沈希耐心地又同他哭訴了一遍。
聽清她的話語後,蕭言長舒了一口氣,他仍有幾分後怕地說道:“嚇壞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表哥,我不想住這間禪房了。”沈希緊緊地攬住他,“我想跟族姐住一間去……”
出行的時候誰都沒想到會下大雪,因之也沒帶侍女。
蕭言自然是依她的,連聲說道:“好,我送你過去。”
沈希靠在他的肩頭,慢慢地舒了一口氣。
所謂劫後餘生,大抵便是如此心情。
隻是胸腔裡始終沉悶著,實則說不上輕鬆。
沈希按了按胸口,手指慢慢地收緊。
這兩年平叛不易,當初天下喪亂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蕭渡玄會成為新帝。
他雖貴為太子,卻自幼多病,年壽難永。
年少時連宮都未曾出過,二十餘歲以後才偶爾在人前露麵。
因這病症是從娘胎裡帶來的,便是先帝也沒有對他期許過多。
然而就是這個連兵都沒有領過的人,殺死了叱吒遼東的齊王,以冰冷的劍鋒無情地告訴世人——到底誰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沈希遠在燕地,卻一直遙遙地望著他。
望著他臨危受命,望著他重鑄盛世,最後望著他以全盛之姿登上帝位。
兩年的殺奪可以改變一切。
就是她父親這種年少時極其輕佻恣睢的人,如今也漸趨沉穩,變得愈加持重起來。
曾經沈希也天真地幻想過去這般久,蕭渡玄會不會早已忘記她?
但是事實狠狠地給了她一個教訓。
蕭渡玄這個人看似溫柔隨性,實則最是不容忤逆,獨斷專行。
然而她卻敢那樣地背叛他,他怎麼會不記恨她呢?
沈希越想腦中越昏沉,到了族姐的禪房不久便昏昏地睡了過去。
直到次日睡醒後,她才發覺昨夜是跟二伯父家的族姐沈瑤睡的一間禪房。
沈希撐著手臂坐起身子,天才蒙蒙亮,但她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咬住下唇,借著縫隙的光窺了眼手腕。
腕間的指痕細微,泛著淡淡的緋色,並不顯眼,卻足以令她瞬時回想起那些荒唐的記憶。
沈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都走到這裡了,她的生活總要過下去的。
無論如何她都要嫁入平王府,隻要倚上平王這座大靠山,便再沒有誰能夠動她。
然而蕭渡玄也是沈希萬萬得罪不起的人。
哪怕昨夜差些被輕薄的是她,這個軟她仍是一定要服的,更何況當年的確是她做錯了事。
想清楚以後,沈希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便前去了禪房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