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頂的恐懼久久沒有消散,依然盤踞在她的心頭,讓她坐立不安、惶恐焦灼。
她艱難地將那玉璧顫手放入袖中,手背剛剛撫過眼尾,又有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並非全因為恐懼,一起作祟的還有一種怪異的情緒。
兩年前亦有過類似的事發生,上回險些撞見這事的人是先帝與陸太後。
那時沈希也是這樣恐懼至極地縮在蕭渡玄的懷裡,連大氣都不敢出,他溫聲安撫她,並將她輕柔地攬在懷裡。
明明隻差一件外衣的距離她就要被帝後二人發現了,可蕭渡玄愣是將她護了個周全。
直到現今,沈希仍然能回憶起那般幾乎能遮天蔽日的安全感。
就仿佛隻要有蕭渡玄在,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必懼怕。
可在方才他是那般無所謂地令人升起鑾駕,讓那月色照出了她的身形。
因為不在乎,所以也不須有什麼顧忌。
沈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聲音沙啞地說道:“多謝陛下。”
她有些虛弱,神情也帶著些萎靡,像是頹敗的花朵,隱約透著病氣。
蕭渡玄眉心微蹙,抬手撫向沈希的額頭,她似乎有所誤解,身軀不自覺地躲閃了一下。
少女的額頭光潔白皙,卻過分的熱,臉頰上的潮紅亦有些不自然。
蕭渡玄輕聲說道:“你發熱了。”
沈希有些懵懂地抬起眼,她像是不小心耳鳴了,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她這個人實在不禁嚇,瞧著張牙舞爪,全副武裝,實則稍微逗弄就會心亂得不成樣子。
也不知就這麼點膽子,是怎麼敢背叛他的?
蕭渡玄垂下手,向侍從吩咐道:“回明光殿,順道讓江院正過來。”
沈希方才的確沒有聽清,但他的後句話她是聽見了的,她的身子緊繃著,剛剛擦淨的脖頸又泛起了冷汗,霎時就從迷亂的狀態裡掙脫。
明光殿是天子寢宮,他瘋了嗎?為什麼要帶她回那裡?
她聲音裡帶著顫意:“陛下!”
“臣女、臣女真的知道錯了……”沈希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不是有意不退婚的,隻是時間太緊,阿弟又剛巧歸家,方才、方才耽誤了的……”
她太急了,也太害怕了。
沈希急切地保證著:“我一定會和世子退婚的,求您彆這樣……”
從引誘蕭渡玄的那夜起,她就再也沒有顧忌過道德的重量,但此刻聖人耳提麵命的倫理像是傾倒的大山,在瞬時全都壓了下來。
幼時母親教導過的道理,更是一句比一句清晰。
蕭渡玄似笑非笑地投來目光,眼裡帶著涼薄的諷意:“沈姑娘遊走花叢,將男人玩弄掌心,莫非也將朕當做此類人了?”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沒聽見嗎?朕方才說的是你發熱了。”
沈希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的唇微張著,心底生出的是劫後餘生般的慶幸與後怕。
蕭渡玄沒有那個念頭。
他隻是單純地看不上她的做派,不能容忍她這樣的人嫁入宗室。
“對不起,陛下。”沈希低著頭,細聲地說道,“臣女方才說錯話了……”
她是很善言辭的人,今天晚上卻不知說了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