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臉頰潮紅,眼也紅著,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穠麗花朵,即便是在黑暗裡也散發著馥鬱的香氣。
到底是過去了兩年,沈希的模樣張開許多,身姿亦變得搖曳生光,有了更多成熟女郎的起伏,哪怕是此時無措地趴在他的懷裡,也彆有一番風情。
但蕭渡玄最先想到的卻是可憐。
沈希這個人的存在就是懷璧其罪的最好印證,僅是因為父親疼惜,便遭繼母嫉恨,還差點就被害死,僅是因為容色姝麗,便遭惡人覬覦,豆蔻年華就險些被折辱。
她生了這幅麵孔,就注定隻能在最高處待著。
便是稍微淪落,也免不了做禁臠的命格。
再多的矯飾偽裝也沒有用,矜持端莊的表象對潛藏在暗處的惡徒來說,從來不是盔甲與盾牌,隻會是致命的吸引,隻可惜她自己一直沒明白,還以為隻要不假辭色就沒有男人會來惹她。
殊不知,這世間就沒有可信的男人。
即便那是個溫潤的、剛擺脫了少年身份的男人。
蕭渡玄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挑選男人的眼光實在不怎麼行。”
“他那樣一個荏弱無能的人,都敢肆意地算計你,都敢在你更衣時闖進來,”他撫了撫沈希的臉頰,“等做了夫妻,你以為你就會有好下場嗎?”
她膽子小,又經不得嚇。
聽到他的話語,沈希的身軀再度微顫了一下,但眼眸仍有些失神,像是沒有緩過勁來。
蕭渡玄邊為她更衣,邊帶著憐憫似的說道:“到時候彆說其他,就連自由你都不一定會有。”
他像打扮娃娃似的,熟稔地為沈希係好衣帶,連同心結兩端垂落的長度都一模一樣。
沈希臉上的潮紅褪去,眼裡眼裡也逐漸有了神采。
這樣的場景太過怪誕,就仿佛是時光回溯,倒流到兩年前的東宮。
那時候他也常喜歡親手為她更衣,掌住她的每一寸肌膚,在落下屬於自己的痕印後,再慢慢地用自己選定的衣裙一層層裹挾住她的身軀。
誰見了她端莊的身姿,都不會想到那裙裾之下是怎樣的斑駁泥濘。
聽清蕭渡玄的話語後,沈希徹底清醒了過來。
現今已經是元昭元年了,不是嘉應二十五年,眼前的人是位殺奪殘酷的帝王,早已並非是那個會溫柔將她抱起的太子殿下。
“您說得是。”沈希低下眉眼,“我……一定會和世子退親的,陛下。”
蕭渡玄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要隨朕過去嗎?”
樂平公主已經被支開,沈希也想不出借口再拒絕,而且她也沒法拒絕。
但她沒有想到,蕭渡玄令她過去是為了小叔沈霜天諡號的事。
他將書冊從桌案的一側推給她,輕聲說道:“你父親呈上來的文書朕看過了,諡法還記得嗎?自己挑一個吧。”
小叔的事終於有了眉目,九泉之下也能夠安息,沈希應當感到高興的,但接過書冊的那個瞬間,她心裡隻有至深的寒意。
馴化就是這樣子的。
先用狠厲的手法迫使服從,然後再施加恩寵強化恭順。
祖父至死都在為身死後的榮譽擔憂,家中百般走動都未能如願,而蕭渡玄隻須要一句話,就能讓小叔沈霜天被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