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臣是這時候才知道外頭有人候著,他頗有些困惑,蕭言這時候過來做什麼,沈希又不在他這裡。
“多謝常中使。”他向著紫衣內侍說道,“今日之事,實在辛苦中使。”
蕭言陡地警醒過來。
竟是常鶴。平王專門與他提點過,蕭渡玄身邊最得信重的便是他。
常鶴笑著向沈慶臣說道:“大人,府裡可有能借一步說話的地方?鄙人有些話想同世子言說。”
他的目光溫和,若不是身上紫衣華重,幾乎就像是個尋常男子了。
但蕭言的心卻陡地冷下來了。
被常鶴看過來時,他總覺得腦中的想法被儘數猜透了,無所遁形的恐慌霎時壓了下來,再一想到剛才一直黏在他背後的那道目光,蕭言的心神都亂了起來。
沈慶臣應道:“有,常中使,那邊的暖閣都是收拾好的,我讓侍從帶你們過去。”
常鶴笑著說道:“多謝沈大人。”
將常鶴和蕭言送過去後,沈慶臣便轉過了身,他向著侍從低聲說道:“將姑娘喚過來一趟。”
他臉上的笑意消失,眉亦是緊緊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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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伴著落花,將盛滿果飲和茶水的酒器和著樂聲送到各處,行酒令的聲音此起彼伏,原本無人問津的酸汁都被喝了個精光。
沈希卻沒有興致再去參與,她心急如焚,過片刻就要遣人就看一眼漏鐘。
都已經半個時辰過去,蕭言那邊卻還沒有消息傳來。
難道是出什麼岔子了嗎?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此事本就晦澀,因之沈希連父親都沒有告訴,求的就是一個穩妥。
沈慶臣是極聰明的人,哪怕她不事先告知,他也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順著蕭言的話語演下去。
她卻沒想到一件簡單的小事竟會拖了這般久。
宴席過半後,沈希的心思已經全亂了,當沈慶臣遣人過來的時候,她更是直接就離了席。
沈慶臣的眉心微蹙,問道:“蕭言是你叫過來的嗎?”
他們到底是血濃於水的父女。
沈慶臣一瞧她的神情,便能猜出個大概,沈希自小養在宮裡,城府深心機重,又素來喜歡先斬後奏,類似的事也常有。
哪成想今日竟出現了這樣的巧合。
事到如今,沈希也沒什麼好瞞著的,她點了點頭。
沈慶臣有些頭疼地說道:“今日常鶴也過來了,兩人剛巧撞見。”
常鶴是蕭渡玄身邊的近侍。
沈希的胸腔陡地浸滿寒意,她的指節發顫,臉上連勉強的笑意都撐不起來。
常鶴可遠比江太醫要難見到的多,他平時鮮少離宮,每次出宮都是替蕭渡玄做隱秘事。
他瞧起來藹然,行事卻陰狠毒辣。
許多年前沈希便聽人私下裡喚常鶴為太子的鷹犬,但蕭渡玄從不懲治他,因常鶴忠誠至極,所有的行動無一不是出自蕭渡玄的意誌。
這哪裡會是巧合?
一個沈慶臣其實是不足以讓常鶴過來的,蕭渡玄的箭矢分明指向的是她。
他大抵已經發現了她想做的事。
無法言說的強烈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