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謝韞雪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隻是一直盯著舒羽安放在他胸口的手。
沒過多久,他清醒過來,放開舒羽安:“抱歉。”
舒羽安連忙起身,小心的後退,儘量不再踩到石頭,她說:“沒事,是我打擾謝師兄了。”
謝韞雪側過臉,不去看舒羽安的眼睛:“你為何在這裡?”
舒羽安道:“我就是靈劍峰弟子。”
靈劍峰弟子出現在這裡,有什麼稀奇的?
謝韞雪點點頭,沒再說話。
周圍安靜的似乎能聽到積雪落地的聲音,氣氛有些尷尬,舒羽安沒有多留,她說:“謝師兄,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謝韞雪回應,立刻轉身離開。
回到剛才小路上,舒羽安才終於鬆了口氣。
果然不能隨便看熱鬨!她加快腳步,從靈劍峰下來。
宗門內又不少未辟穀的弟子,雖說升雲宗有後廚,但到底是給低階弟子們吃的,夥食並不好。所以他們會自己買些吃的,但大部分弟子都有差事在身,不可能總去鎮子上買東西。
所以有些腦子轉的快的外門弟子會采買一些凡人用的物品,賣給彆人賺個跑腿費。
舒羽安從靈劍峰下來,找到賣東西的弟子說明來意。
那弟子有些遺憾:“舒師姐,最近天寒地凍的,能禦寒的東西都賣完了。我正準備去鎮子上再買一些呢。”
他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明天還有彆的差事,我一會兒就要下山,舒師姐,你想要什麼東西,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買。”
舒羽安需要碳火,她修為低,不可能像高階修士那樣不懼嚴寒,又沒有可以用來取暖的法器,現在她隻能用炭火。
但是……用炭火的話,恐怕一次要采買很多。外門弟子沒有乾坤袋,怎麼把那麼多炭火帶回來?
舒羽安想了想:“我和你一起下山吧。你的東西就先放我乾坤袋裡。”
穿越來這麼久都沒怎麼下過山,舒羽安對山下的鎮子一點都不熟悉。
那弟子驚喜道:“真的?那可多謝舒師姐了!”
他以往下山都是用推車往回帶,現在舒羽安能借他乾坤袋用,能多帶些東西不說,還省了不少事兒!
那弟子連飯都沒吃,拿好東西就帶舒羽安下山。
升雲宗下山的路坎坷難行,直到天色漸黑,舒羽安才終於跟著那弟子走到鎮子上。
升雲宗山腳下的鎮子不小,因為靠近宗門的緣故,這裡每年都會有不少凡人前來求仙問道,即便已經天黑了,鎮子上也人聲鼎沸。
下山的弟子名叫程陵,他帶著舒羽安去路邊坐下,先要了幾屜包子:“一會兒要去的地方太多,得先吃點東西。”
小鎮上求仙問道的人多,有人路過小攤,看到舒羽安和程陵的打扮,認出這是升雲宗弟子,他們不敢上前,又好奇,便離得遠遠的看。
舒羽安被看的渾身不舒服,她快速把包子吃完,起身道:“我們快點去買東西吧,你明天還有事,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程陵又讓攤主裝了幾屜包子,他將油紙包塞給舒羽安:“舒師姐放心,他們就是看看,沒有惡意。”
街上人來人往,程陵帶著舒羽安去賣炭火的人家買足了炭,準備走時,舒羽安聽到隔壁院子裡傳來陣陣哭聲。
那哭聲淒厲,程陵聽的皺眉:“怎麼還在哭?他們的女兒還沒找到?”
賣炭火的是個老翁,聽程陵這麼說,老翁歎了口氣:“都丟了這麼多年了,恐怕也是找不到了,造孽啊。”
程陵搖搖頭。
從老翁家出來,那陣哭聲更加明顯。舒羽安轉頭向傳出哭聲的院子看去,隻見那院子的大門開著,她和程陵從門前路過,便有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衝出來,一把拽住程陵衣角:“仙君,仙君,把我女兒還給我吧!”
程陵嚇了一跳,連忙去拍打老婦人的手:“放開!我不認識你女兒啊!”
一個中年女子連忙跑出來拉她,連連給舒羽安和程陵道歉:“實在是對不住,我妹妹丟了太多年,我娘有些神誌不清,看到誰都喊女兒……”
程陵撇撇嘴:“看好了,彆讓她出來亂喊。”
那老婦人卻止不住的痛哭:“我沒亂喊!就是穿你們這種衣服的人把我女兒帶走的,求求你還我的女兒!”
程陵生氣了:“我們升雲宗名門正派,誰會抓你女兒?你不要胡說八道!”
老婦人掙紮開,可能看舒羽安臉上不見厭惡,她撲到舒羽安身邊,從懷裡拿出畫卷:“這是我請人給我女兒畫的,她長這個模樣,仙子,仙子你看看有沒有見過她啊!”
程陵趕緊過來把她趕走:“你乾什麼,彆發瘋了!”
那女子再次緊緊的將老婦人抱住:“娘,這兩位仙人看著年紀不大,不一定能知道妹妹的事啊。”
院裡又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翁,那老翁拄著拐,顫顫巍巍的喊:“快些回來,彆驚擾了彆人。”
老婦人不說話了,隻是不停的哭。哭到最後沒有力氣,任由中年女人將她帶回去。
程陵這才得以脫身,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和舒羽安抱怨:“真晦氣,每次過來都能聽到他們哭。”
舒羽安心中疑惑:“剛才那個老人家說,她女兒被升雲宗弟子衣服的人帶走了,是怎麼回事?”
程陵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這家人是從千裡之外的延州來的,說他家女兒上山采藥時被人抓走了,他們就到處找,找到升雲宗,非說抓他們家女兒的那個人穿的衣裳和我們一樣。後來就留在這裡了。”
說到這裡,程陵歎了口氣:“以前還隻是聽到他們的哭聲,現在居然跑出來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升雲宗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女兒被搶走了?舒羽安感覺這件事聽著耳熟,但她實在想不起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惜她現在自身難保,也幫不了什麼。舒羽安搖搖頭,和程陵一起去買了些彆的要用到的東西放到乾坤袋中,而後踏上回升雲宗的路。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舒羽安從乾坤袋中拿出一盞燈照著麵前的路。
程陵對山路很熟悉,他帶舒羽安往回走,路上見舒羽安臉色不好,他說:“舒師姐,山下那種事多了去了,指不定是哪個魔修裝作升雲宗弟子,抓了她家女兒去。你不要多想。”
提起那個老婦人,舒羽安想到她遞過來的畫卷,一低頭,就見那幅畫在她懷裡。
剛才那老婦人將畫塞給她,舒羽安沒來得及還。
她把畫拿出來,想要打開看看,卻忽然察覺到不對。
這片山林中有殺意。
舒羽安連忙滅了燈,把程陵拉到一旁:“彆說話。”
程陵聽出舒羽安的語氣嚴肅,沒敢吭聲,跟著舒羽安躲在山間大石頭後。
舒羽安屏息凝神,探頭向外看,隻聽不遠處的山林中傳來喊叫聲。
程陵嚇得不得了,他渾身顫抖,用最小的聲音問:“舒師姐,怎麼回事?”
舒羽安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問道:“升雲宗通往山下的路,隻有這一條?”
程陵回答:“隻有這一條路。彆處都不好走。”
這可難了。舒羽安皺眉,現在要怎麼回去?
正思索間,樹林的聲音更大了,有個人喊:“是誰派你們來的?”
這聲音有點耳熟,舒羽安一拍腦袋,這不就是那個在太上峰下了淩燭南麵子的弟子?
當時在太上峰的時候,弟子們對葉靈鹿不滿卻不敢說出口,隻有這弟子先開口說話。
被追殺的人是他?
舒羽安明白了什麼。
她讓程陵一會兒尋機快回去,然後從石頭後偷溜出來。
程陵想攔都沒攔住,隻得聽舒羽安的話,趁著沒人注意往山上跑去。
等程陵走遠,舒羽安才輕手輕腳走到林子外。
林子裡已經躺了好幾個人,之前在太上峰說話的那個弟子渾身是傷,此時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追殺那弟子的兩個人穿著黑衣,在黑夜裡並不明顯,舒羽安聽到其中一個說:“能死在我的劍下是你的福分,下輩子彆那麼多嘴了!”
說罷舉劍便砍。
果然!這兩個人就是男主記仇,派來報複的!
眼見那弟子就要命隕當場,舒羽安跳過去:“住手!”
喊的黑衣人一愣,舒羽安從係統那兒拿出煉丹爐,抓著丹爐的腿就往黑衣人身上砸。
黑衣人沒想到舒羽安手裡有六品法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居然真叫舒羽安砸倒一個。
那被砸倒的躺地上半天起不來,神情憤恨的看著舒羽安。
舒羽安雖然隻是練氣期,但她手裡的煉丹爐品級高啊!六品法器狠狠砸下,金丹之下的修士很難扛得住。
舒羽安毫不猶豫,舉起煉丹爐往另一個黑衣人身上砸。
那黑衣人也被砸飛,舒羽安看他們沒有爬起來的可能性,上前又補了兩下,取出燈籠看了下周圍環境,確認沒有彆人了,才鬆了口氣,回頭問躺地上的弟子:“你沒事吧?”
天寒地凍,地上全是積雪,那弟子躺在地上,身上錦衣都已經被雪水打濕,他滿臉驚恐,在舒羽安問過這話後才安定下來:“我沒事,多謝這位師姐相救。”
“舉手之勞。”舒羽安揮揮手,轉身去查看地上躺的人,發現這幾個人多數是普通弟子。
她問:“這些人都是你的同伴?”
那弟子緩過神,從地上站起來,踉蹌著走過來看了眼:“這些不是我的同伴,就是他們騙我來的。”
又對舒羽安行禮:“師姐,今日救命之恩,我金瀾無以為報,日後我的東西就是師姐的東西,但凡有什麼用靈石的地方,儘可以來找我。”
說到這裡,金瀾似乎想起什麼,他直接摸出一把鑰匙:“說那些都是虛的,舒師姐,這是我在不遠處城裡一處私宅的鑰匙,那裡放著不少好東西,這都給師姐了!”
舒羽安搖頭推回去:“不必,你也是為我說話才惹禍上身。”
金瀾一愣:“師姐的意思是……”
“我就說我忘了點什麼。”舒羽安把煉丹爐收起來,彎腰揭開地上黑衣人蒙臉的布,“你在太上峰對少宗主說的那些話,少宗主不可能不記仇。”
金瀾皺眉:“所以這些人是少宗主派來的?”
舒羽安回頭看了金瀾一眼:“他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讓你下輩子彆那麼多嘴,除了少宗主,你還因為說話得罪過誰?”
“而且……”舒羽安指著那黑衣人臉上的印記,“這人臉上的印記,我見過。”
她從靈劍峰下來時,在湖邊看到的那個和謝韞雪說話的人,腰上帶著和這個人臉上印記形狀相同的玉佩。
當時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想想,這應該是宗主淩不知手下都有的記號。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個黑衣人的印記在臉上。
金瀾意外道:“什麼?少宗主要殺我?那我還能不能回去?”
如果是彆人要暗殺他還好,可惜要動手的人是少宗主,他再回去,那不是自投羅網?
金瀾越想越擔心,搖頭說:“不行,我得趕緊走,不能再在升雲宗留著了。”
舒羽安趕緊攔住他:“你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想沒想過,淩燭南知道你家在哪兒?”
金瀾動作僵住。舒羽安拉著他從樹林裡走出來,往山上去:“你可從來沒有掩飾過你家的情況,淩燭南知道你跑了,會放過你的家人?”
據她所知,淩燭南這種人渣既然已經動了派人殺金瀾的心思,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金瀾雖然有靈石,但他沒有修為,就算是跑又能跑多遠?
淩燭南可是升雲宗少宗主,他想報複一個凡人還不容易?
所以舒羽安繼續說:“你現在和我回升雲宗,沒事兒不要下山。再派人給家裡去信,讓他們拿靈石找個名門正派庇護,時間長了,也就不會有事了。”
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淩燭南那個小氣鬼,舒羽安不信他隻記金瀾的仇。
以後她和淩燭南會有更大的矛盾,到時候淩燭南全力對付她,也就顧不得金瀾了。
金瀾握拳:“我沒想到堂堂一個少宗主,會因為幾句話就要殺人!這和魔修有什麼區彆!”
他又沒罵人,隻是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要被淩燭南記恨!
還派人殺他,若不是舒羽安正好路過,恐怕他就真出事了!
舒羽安勸慰道:“行了,你回去後不要提起這件事,我們沒有證據說這是少宗主派來的人。你說了反而會引火上身。”
金瀾氣憤道:“他們臉上那個印記……”
“那印記宗門裡的人都沒見過。”舒羽安歎口氣,“就算說了,也沒人信。”
金瀾隻能暫時忍了這口氣,他說:“等我修煉有成,定叫這少宗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