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艱澀問道,“他是秦元帥的獨子啊。元帥身前做事挺嚴謹的哈,沒想到兒子這麼……”
周銘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一直這樣。”
他看向車窗外,眼底映著外麵的燈光閃爍,如同回憶倒流。
這種熟稔的語氣顯然意味著兩人曾經認識,陳渢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總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彆去主動招惹,他鬨起來沒完沒了的。其他不用擔心,我和秦衍快七年沒見了,之前相處過的時間也不長,即使有什麼印象,也早就該模糊了。”
周銘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手指在腿上一點,“而且你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
陳渢聽他剛才的話,心裡那種毛毛的感覺久久不散,此時周銘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直接讓她“啊”了一聲。
陳渢心想我能和他與什麼交道,我當年在軍隊裡的時候要是真和元帥的兒子有過來往,早提前定製墓碑,把這件事記下來了。
“……”
周銘垂眼,“七年前,我們從季氏集團定的巡邏艦在運往首都星的路上,被一個軍校生全炸乾淨了。我當時是讓你去處理的。”
記憶浮上腦海,陳渢深吸一口氣,“就是那個在軍校聯合模擬戰爭中把攔截機甲當成敵軍,直接闖出模擬戰範圍,炸了咱們運輸艦的玩意?”
她對這件事情印象極為深刻。
因為在帝國十幾個軍校數百年的曆史上,幾乎沒有軍校生能開著低了軍隊兩個等級的機甲暴打攔截機甲。但有這麼大本事的學生,按說不會連地圖都看不懂。
更何況,那個狗東西身份特殊,全程都沒有和她見麵。前來交涉的軍校老師和季氏集團的態度也古古怪怪,三方在極為友好的氛圍中解決了本來應該上軍事法庭的重大事故。
陳渢當時就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但周銘沒打算追究到底,她自然明白處理的尺度。
時過境遷,此時再想起這件事,結合秦衍的身份,一切就都講得通了。
陳渢“哈哈”強笑兩聲,“是挺能鬨騰的。”
懸浮車繞過一棟高聳的建築,直直潛入下方隧道。經過這條隧道,前方就是鬼麵星盜團在緩衝帶c區的主要據點。
——
帝國,首都星,議會大樓。
“先生,如果說,我們每年上繳數千億的稅金,支持政府上百項基礎建設,乃至於在選舉中公益宣傳,這些所有所有的事情都不足以讓帝國保證我們貿易的安全。那麼,根據法律規定,帝國理應退回部分白拿的錢款。”
有著墨綠色眼瞳的女性beta雖然在身高上矮了對麵的男性alpha政要一頭,但是氣勢上半點不輸。
她用那種冷靜、優雅但不容置喙的姿態直直注視對方,尖細的指尖點在厚達五寸的起訴狀上,“我現在、立刻、下一秒就要你的回答。”
“軍部扣押我們的運輸艦,並且要求我們用緩衝帶區負責人交換的條件是絕對非法的!”
“抱歉女士,我知道我知道,您請坐。”議員雙手擺著隔空指座椅。
後麵他的秘書也是焦頭爛額,兩個通訊器的響聲幾乎要連成一片。但此時,誰都沒心情注意這點不禮貌的小插曲。
“我——要——回——答。”
議員嘴唇翕動,不由後退一步,但他根本沒辦法給回答,隻得一手拍在扶手椅背上。
正當他的忍耐也要到極限時,秘書驚聲,“盛長恒上將和軍部發言人尼塔女士到了!”
兩人同時看向他,隨即桌前的女beta一把抱起滿摞訴訟狀,踩著高跟鞋大步推開門,朝會議廳而去。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這層樓的每一個辦公室,大集團的律師、負責人和被牽連到的議員紛紛衝向一層。
還沒到,就聽見恩科斯機械董事長的聲音——
“我尊敬您上將,我重視軍部的每一項決議,我也配合任何合法公開的官方行動。”凱特·恩科斯極力掩飾惱火,陡然拔高聲音。
“但是這種下作的強盜一樣的行為,我絕不能接受!”
軍部發言人開口就要解釋,凱特·恩科斯直接打斷她,“我要求立刻給出解決方案。”
“解決方案就是所有緩衝帶區的集團負責人配合秦衍少將的調查,刺殺事件有帝國最高授權,無論是誰都不能越過。”盛長恒上將平心靜氣地說道。
凱特·恩科斯冷笑,“不可能,你們——”
“哢哢”聲,是C930x型常規槍械上|膛的聲音,凱特·恩科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鵪鶉一樣霎時間噤聲。
“這個決議,不是軍部單獨做出的。”軍部發言人尼塔女士涼聲說道,“第九軍團隻是執行命令,授權上的問題,您該找議會和皇室。”
軍部在言語上當然打不贏這一整個會議廳的人,但上百支C930x也是可以用來講道理的。
凱特·恩科斯騎虎難下,他深呼吸兩下,擠出一個笑來,“好,好。那麼至少,由軍部、議會和皇室三方做出的最高權限應該給周銘上將吧。”
盛長恒上將帶著皺紋的唇角又朝下拉了一點。
凱特·恩科斯盯著他,“二皇子被刺殺,情人牽涉緩衝帶和眾多集團家族,調查說這個情人背後很可能有組織,帝國眾多高層都在被威脅中。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由一個少將執行?”
“我要求更換執行人,讓周銘上將負責。”
集團要求更換人,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覺得周銘比秦衍更好相處。
事實上,一個行事囂張放肆的少將可能還比周銘好一點。畢竟秦衍隻是拿了最高授權,真有要掀桌子的場合,還能製衡一下。
換周銘來,他自己就是最高授權。
但如果此時換人,過程序至少需要一周。各個集團能借此把一些見不得人的事緊急收個尾。
才找到位置的女性beta抱臂,“我讚成恩科斯先生的提議,秦衍少將的所作所為顯然表明他不足以勝任這份授權。更換負責人。”
盛長恒上將十指交叉,朝後靠著椅背,注視麵前這群想明白了打算聯合施壓的人。
“周銘上將,暫時不能接手這項工作。”
凱特·恩科斯反唇相譏,“在公開日程裡,周銘上將近期處於空閒。最高權限本來就不應該交給一個少將,如果您說不可以,那就公布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