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抱著裝備又氣又委屈地讓周銘收留他時，說過同樣的話。
記憶回轉，周銘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片刻後抬起推開秦衍，拒絕的意思不言自明。
——既然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那就彆想再有小時候的待遇。
秦衍的委屈和柔弱簡直盈滿了眼底，但周銘不為所動，腳下一轉就要朝外走去。
秦衍笑著跟上。
但周銘隻走了兩步。
夜間靜謐，空間中隻有他們兩個的呼吸聲。
秦衍沒想到他會停下來，“怎麼？”
虛空中仿佛有兩顆齒輪哢噠一聲合上，周銘陡然轉身，快走兩步重新回到基因檢測設備前，將擺在廢液區的量杯重新放進器械中，同時在另一邊，放進了屬於亞爾維的頭發。
秦衍擰眉，他一時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周銘現在的做法，但他沒出聲，隻靜靜看著。
“滴——”
機器再一次在一分鐘以後響起提示音。
另一張報告單被它吐出，周銘拿起，眸光朝下。
【DNA存在重合，重合率——99.8%】
不是存在親緣關係，而是DNA重合。
換句話來說，溫迪·蘭斯爾特，是亞爾維的克隆產物。
……
周銘幾不可查地一僵，眼底滑過不可思議。
“嗡。”
周銘下意識朝發生源處看去，轉過頭才意識到那隻是秦衍的通訊器的消息提示。
秦衍從口袋裡掏出通訊器，點開看了一眼收回去。
“你，”秦衍點了下周銘的臉色，“想到什麼了？”
“……沒有。”周銘側身避開秦衍探究的目光，將手上的報告插進碎紙機，“我想不明白亞爾維為什麼要帶一個把柄在身邊，如果有人發現溫迪·蘭斯爾特的身份的話，亞爾維會麵臨巨大醜聞。”
——秦衍用目光描繪周銘側臉幾乎沒有變化的線條，不知道是光線原因還是其他原因，他此時一絲笑意都沒有的眼底黑得嚇人。
今晚，即使在剛才和周銘談論亞爾維的打算時，他都是笑著的。周銘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更喜歡粘人找事的秦衍。所以秦少將在恍若無意地展現出他喜歡的那一麵。
周銘看著粉碎機吞沒報告，轉身重新朝門外走去。
身後再次貼上了秦衍。
“一起睡。”
周銘的手按在門把上，秦衍握著他的，手心滾燙的溫度交融，周銘微微一抬，就要重複剛才的掙紮。
“我擔心會發生危險。”秦衍說道，“一起睡，嗯？”
擔心會發生危險這個理由，從來都不能讓周銘默許兩人接觸更進一步。
——但今天可以。
() 今天這句話，或者這句話暗示的某些含義，在今天格外有用。
……
周銘側眸。
秦衍好整以暇地“嗯？”了一聲。
“這層有售貨機嗎。”
秦衍挑眉，“你餓了？還是渴了？”
周銘心說你裝什麼傻，手下用力就要出門。
秦衍穩穩卡住門鎖，似笑非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要買什麼。”
·
金雀花酒店
亞爾維才從浴室中出來。
他很隨意地穿了件襯衫，浸濕的長發將整麵背部的布料全都打濕，但顯然三殿下不在意這點。
臥室外有細微的叮呤咣啷的擺放家具裝飾物的聲音，雖然透過隔音的房門，已經不怎麼能聽見了，但還是讓金漸層溫妮很警惕。四隻爪子抓著床單，一雙圓溜溜的綠色眼睛緊緊盯著房門看。
房門被咚咚咚敲了三下。
亞爾維沒理睬，隻是走到床邊揪著溫妮的後頸，將漂亮柔軟的貓咪提了起來。
他頭發上的水滴滴到了溫妮身上，怕水的小動物掙紮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喵喵叫。
外麵，溫迪·蘭斯爾特難過地放下了手，咬著下唇看了眼身後跟著他的侍從。
侍從攤手，表示亞爾維不讓他進去，自己也沒有辦法。
這樣的場麵顯然大家都見多了，亞爾維也一樣。
他屈膝坐在床上，掐著溫妮的兩側腋下，微微側頭，故意讓發尾的水滴一滴一滴濡濕溫妮臉上的毛發。
亞爾維並沒有摸它，隻是這麼看著它。
性格特彆好的貓咪忍了好一會，終於在右眼被滴的睜不開的時候惱火地咬住了亞爾維的手背。
——“哈。”亞爾維輕輕笑著，低頭親它。
這下，溫妮的左眼也受到了水滴的攻擊氣得它又咬了一下。
亞爾維仍是笑，輕聲呢喃，“乖貓咪。”
臥室外，一個被工作人員搬進來的箱子被放在地上。
一個人從其中拿出一個古董掛鐘，將指針調整正確以後，掛到了牆上。但他沒注意到，在他轉動指針的時候，側麵不顯眼的地方，隱隱透出了紅色閃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