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立刻蹲下,好讓自己被抓以後的刑期少幾年,而是哆嗦著拉開手邊古董家具的抽屜,將裝滿藍色藥液管的抽屜高高舉起,接著狠狠摔在
了地上。
那一刻猶如實質的藍色霧氣如同暴雨前的烏雲一樣迅速充盈整個房間門,隨即朝外擴散。
周銘立刻啟動麵罩過濾器,同時厲聲在指揮頻道中提醒作戰隊員。
他看不見,耳邊更是一陣嘈雜。
鬥獸場的老板憑著對自家場地的熟悉從偏門逃離,周銘緊追不舍。
軍隊和安保人員的突然闖入讓台子上的客戶極為慌亂,關鍵時刻,軍部倒是沒出岔子,安保員那邊不知道是哪個傻子打偏了給巨型蠕蟲用的鎮定劑,居然讓那個怪物在掙紮之下攀上了玻璃壁。
一下子,驚恐的尖叫幾乎要將周銘的耳膜洞穿。
他接連推開幾個慌亂間門拉住他,以為他是服務生要讓周銘帶他們從隱蔽出口離開的客戶,腳下不停。
就在他從樓梯側翻上一個更高處的觀景台時,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周銘想都沒想就將撞他的人反擰手臂按向旁邊,不想那人居然“嘶”了一聲,陡然曲肘撞向他的手臂。
兩人同時摔向旁邊的實木椅背,咚地幾聲撞擊,周銘眼底冷厲揮開扯下來的裝飾絨布。
壓在他身上的少年背著高台觀賞區典雅昏暗的燈光,驚愕地看著他的臉。
彼時秦衍還沒周銘高,手臂上搭著校服,襯衫長褲運動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來看的是球賽。
秦衍不可置信地垂眼看著周銘身上的侍者製服,又再次對上他的目光。麵罩和暈黃的燈光,以及周銘身上沾染著的濃鬱藥物氣息讓秦衍產生了錯誤的認知。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一個和周銘相似的omega。
他扶著翻到的椅子站起來,朝後縷了下頭發,眉間門緊緊蹙著。像是在心裡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
周銘沒說話。
“秦衍!”
秦家那個alpha奔回來,著急地拉秦衍,“你乾什麼?趕緊走啊!”
秦衍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伸手抓住周銘。
他以為周銘是也要跑出去的鬥獸場侍從,直接攥住他手臂就要把人朝外拖。
“你這是——”
秦家那個alpha上下打量周銘,半是佩服半是邪氣地朝秦衍笑了下,“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意味深長,透著alpha心照不宣的暗示。
“閉嘴。”秦衍聲線裡全是沒來由的焦躁。
周銘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了,隻記得他先是一槍托砸在了秦衍後背,接著在後者和另外一個alpha駭然又迷茫的目光中把秦衍踹得跪了下去。
秦家的那個alpha當即就要破口大罵,但軍部的作戰隊已經爬了上來。
周銘麵無表情地摘掉口罩,指了下後方隱蔽的出口,讓下屬去追老板。
秦家那個alpha再蠢也多少明白了周銘的身份,本能用求救拌的眼神看秦衍。
他當然知道秦兆華是誰,以為秦衍能命令周銘放了他倆。
但等他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秦衍的臉色在意識到他以為的omega侍應生是周銘以後,就變得極為蒼白。
周銘撤開半步,示意下屬把秦家另一個alpha押走。
配合行動的另一個上尉認出了秦衍,訕訕推了他好幾次提醒。
周銘一直沒理,隻不動聲色地讓其他人分散,不上這處高台。
等一切塵埃落定,觀景台上隻能聽見安保部人員的嗬斥以後,周銘才緩緩將目光轉向秦衍。
當時秦衍也是像今天這樣,微微低頭,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灰頭土臉,偶爾會快速抬眼偷覷周銘。
在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周銘被鬥獸場製服刻意修飾,仿佛能掐住的腰線。而與這份仿佛荏弱不相陪的是周銘利落冷靜的命令,一字一句仿佛敲在秦衍心上。
另一個上尉不敢受元帥獨子的大禮,站到了觀景台的邊緣,看天看地當做自己沒長眼睛。
周銘自己的衣服上還殘留著藥物的味道,其他人不覺得,但他鼻端都是,略微有點頭疼。
很難想象如果秦衍真的開始吸食,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好半晌周銘都沒說話。
秦衍抿唇,緊張地注視著他。
畢竟是人前,周銘沒興趣當著軍部同僚和秦衍同齡人的麵讓秦衍徹底下不來台,轉身朝下走去。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個舉動嚇到了秦衍。
他居然就就著跪在地上的姿勢伸手握住了周銘的腳踝。
周銘蹙眉。
這就太過了。
他用眼神示意秦衍鬆手站起來。
秦衍知道他的意思,卻仍然維持著這個動作。
“我……”秦衍頓了下,聲音有點沙啞,“我背上好疼,可能骨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