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笑,“是啊。來基地以後就被告知,食堂‘不清楚皇室菜譜,可以自帶廚師’。”
周銘哼笑了一聲,像是覺得很有意思。
亞爾維瞳仁仿佛隻有針尖大小,“我還以為你和秦衍少將的關係並不好。”
“比和你的稍微好一點。”周銘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垂下的眉眼煞是好看,“至少他沒有偷我的基因做編輯實驗。”
這句話就像是砸進了沸水中的冰塊一般,將亞爾維的情緒滕然拉回原點。
雖然早就料到周銘會查清楚一切,但當這句話從周銘口中說出,徹底在兩人本就不明晰的關係上重重劃下一條時,亞爾維的呼吸還是有片刻的凝滯。
他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周銘將茶杯放下,抬頭對上了亞爾維的目光。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基因存在問題的?或者我該問——在我還沒被老師帶回首都星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你在其中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
亞爾維臉上的笑意已經徹底消失了。
作為從小到大都麵對著無數鏡頭的皇室成員,亞爾維的情緒
管理能力按理說是非常出色的。此時的陰鷙、凶戾和難以掩飾的殘忍本該全都被他掩蓋在溫潤如水的表象之下。
“閣下,哦不對,周銘。”亞爾維挑眉,“你覺得自己是在以什麼樣的身份朝我提問呢?”
他壓低身,同時也壓低聲,神經質地呢喃,“你現在還是帝國的上將嗎?”
周銘朝後靠去。
大概是蟲族基因表達的原因,即使沒有在易感期,在亞爾維的刻意釋放下,空氣中的alpha信息素濃度也在極短的時間裡攀升到了一個令人不適的高度。
兩人一站一坐,氣氛凝滯到了冰點。
周銘眼底升起一絲厭惡,“大概是在以蟲母的身份命令你吧。”
就好像是耳麥失去信號後留下的單一電流聲,在這一刻於亞爾維的耳邊響起。
打破沉默的是周銘口袋裡突然震動了兩下的通訊器,周銘順手拿出,點開看了眼,上麵是秦衍發來的簡訊。
【我聽餐廳經理說你走的時候打包了一份魚,喜歡吃他家的魚?明天還吃嗎,吃的話讓人給你留一份。(* ̄︶ ̄)】
周銘多看了眼最後那個笑臉。
“基因編輯這項技術在三四百年前就已經開始臨床試驗了,但不知道是因為人類的基因庫過於繁雜,還是在生物演變中,仍有我們尚未發掘的領域存在,無論多麼精細的操作,最終都會留下後遺症。”
周銘給秦衍回了個【不用】,聲線不緊不慢。
“亞爾維,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總是要出現在我的身邊。”
周銘抬眼,唇線勾出鋒利的冷笑,“你竭力偽裝情緒,將我們之間的關係掩飾成仿佛曖昧又好像能隨時進一步的樣子,讓幾乎所有人誤會,借此創造相遇,其實是因為你接受基因編輯以後的副作用讓你必須找機會靠近我。”
“蟲巢中,基因表達出現故障的蟲族,會在儘量靠近蟲母的地方生存。據推測,蟲母應該會散發一種類信息素的物質,使蟲族的表達故障自我修複。”
亞爾維當年的問題可能比蟲巢中虛弱的蟲族更為嚴重。他畢竟是個人類。
周銘自詡冷靜自持,但在意識到在那麼早的時候,自己就被身邊人當成“異種”汲取某種連現代醫學都無法確認的分泌物的時候,心底還是難以抑製地發寒。
周銘頓了頓,“不過我確實沒有將你當時的異狀放在心上,畢竟在畢業以後,你我的接觸並不頻繁。即使有也點到為止,沒讓我產生一點戒心。”
“現在想來,那時候正好是伊甸園教堂在緩衝帶區落地生根的時候,你背後的組織開始‘批量製造蟲母’,你有了更便捷安全獲得緩解的方式。”
亞爾維的瞳仁幾乎縮成針尖大小的一點,神情無端猙獰。
周銘微微抬起下頷,沉靜回以眸光。
·
另一邊
秦衍推開黑石集團的代理負責人,“有什麼事去和安保部說。”
“少將!少將,誒!”
秦衍快走兩步遠離想要上來套近乎的人,皺眉盯著周銘那兩個字加一個句號的回複,手下猶豫半晌,愣是沒擠出來一個字。
周銘見陳渢且沒告訴他在先,周銘理虧。他順勢放竊聽器,怎麼都算是相互抵消了。
但問題是,周上將那是會和人講道理的性格嗎?
就像一爪子推翻水杯的貓,隻會再給逼逼叨叨的人類一爪子,絕不可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秦衍按太陽穴,片刻後打通了杜德倫的通訊。
“你訂的是哪家酒店?”秦衍問道,“房間號發我一下,我待會過去。”
站在軍部基地外吹著冷風的杜德倫上校:……
秦衍有點頭疼:“咱們上將看起來很生氣嗎?不,他生氣從表麵不太能看出來……算了,你先發我地址吧。”
杜德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