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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一手撐著門框,身子前傾,探進房間內,另一隻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透明的塑料袋掛在他臂彎裡,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發出窸窣的聲響。
他目光古怪地看著眼前明明都坐在地上、但是中間的距離卻足以塞下房間內所有軟墊的兩個人,納罕地問:“你們也吵架了?”
心虛的二人異口同聲地否認:“沒有!”
兩道不同的聲線鏗鏘有力、無比堅定,甚至在狹窄的房間裡蕩出回音。
加茂杏奈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兩道目光在相撞的間又飛快地移開,故作鎮定地齊齊看向五條悟。
為了讓自己顯得更自然些,加茂杏奈還像平時那樣嗆了五條悟一句:“五條,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幼稚啊?”
“這麼說的人才幼稚吧?幼——稚——鬼——”白發少年拖長聲音反擊。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兩人中間坐下,取出袋子裡的冰棍往二人臉上懟:“快吃快吃!我才買回來的,一會兒化了。”
冰棍險些戳到加茂杏奈臉上去,她眼疾手快攔住五條悟的動作,從他手裡接過冰棍。
黑發少女盤腿坐在地上,沒有對五條悟這樣冒犯的行為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臭著臉把冰棍砸在五條悟的腦袋上。她默默撕開冰棍的包裝紙,小小咬了一口,隨後被冰棍冰得呲牙咧嘴,又很快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加茂杏奈沒有看五條悟,也沒有看夏油傑。
從始至終,她都把注意力放在手裡的冰棍上。
而夏油傑同樣沉默,他頭一回沒有勸五條悟不要和同期起衝突,也沒有說“開玩笑要適度”的勸告,隻是在接過冰棍後就沉默地轉身去寫報告了。
戴著墨鏡的白發少年左看看右看看,若有所思地拆開又一根巧克力味冰棍往自己嘴裡送,咬得嘎嘣脆。
奇怪。
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咽下嘴裡甜滋滋的味道,非常不屑地“嘖”了一聲,自以為已經看穿真相,很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你們就是吵架了!居然都不敢承認嗎?真是兩個膽、小、鬼啊。”
聽到這句話,目光黏在冰棍上的加茂杏奈忽然眉頭一皺,猛地轉頭看向他。
五條悟終於得到回應,顯得更來勁兒了,他丟掉手裡拿著的木棍,雙手插兜,微微彎腰湊過來,專心致誌地和她對視,期待著她即將說出口的話。
房間門沒關,熱風一股腦地往屋子裡灌,和空調出風口吹出的冷風碰撞,互不相讓。
隔著完全不透光的黑色墨鏡,她看不清那雙藍色眼睛,隻覺得剛才的尷尬和不知所措都在這一刻化作了煩躁,就連手心都變得黏膩。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於是,加茂杏奈拿出了平時和五條悟鬥嘴的架勢,理所當然地發泄心中不滿:“怎麼那麼多廢話啊五條悟,進房間都不知道關門嗎?熱死了!”
白發少年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微笑,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非但沒有生氣,還乖乖站起來去關門——以站在原地抬腳踢門的方式關門。
隨著哢噠的關門聲響起,熱風被徹底隔絕在屋外。
緊接著,五條悟又重新擠進夏油傑和加茂杏奈中間坐下,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自顧自地用正常分貝講在場另一個人的壞話:“杏奈是這種討人厭的性格啦,傑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何必和她吵架嘛。”
他白色的睫毛壓著那雙湛藍的眼睛,在說話時,睫毛不自覺地輕輕顫動,牽動藍色眼眸裡的不規則陰翳。
拜五條悟那張討人厭的嘴所賜,就算他長得再帥氣,也隻讓人覺得麵目可憎。
“彆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輪得到你這麼和傑說我壞話嗎?”加茂杏奈惡狠狠地說。
拜托,傑是她的男朋友誒!怎麼可能聽五條悟這個混蛋亂說啊!
五條悟做了個鬼臉,用他最擅長的那種欠揍的音調說:“不然還有誰能說啊?畢竟傑是我的摯友誒。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杏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