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忽然感到窒息,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之後、往下狠命的拉,讓我無法呼吸,非常壓抑。”
“……”
“我走在路上,看到太陽的時候,總覺得陽光刺眼。”
“我會查紫外線烈度,我會滴眼藥水、各種眼藥水,當然,我還去了二十多次眼科醫院。”
“……”
“我做了全套的眼部檢查,那些醫生說我沒事,說我眼睛沒有問題,建議我出門左轉去看精神科。
我認為我的尊嚴被他們冒犯了。
我覺得他們是庸醫,明明有症狀,明明我畏光、乾澀、視物模糊、有粗壯的紅血絲,他們卻隻當結膜炎或是視疲勞來開眼藥水,完全看不好我的眼睛。”
“可哪怕如此,我也還是采納了他們不禮貌的建議,來到了這裡,找您谘詢。”
“……”
陸清麵對醫生,絮絮叨叨,如麵牆壁——
“我平時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很忙,忙到根本根本不能把目光放到事業和學業以外的外界。
我已經記不清上次深度思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隻是覺得,累,真的很累。
睡覺也緩解不了這種累,休息也解決不了這種疲憊,
更何況,我根本沒有資格休息。”
“後來。我開始頭痛,我頭特彆痛,一陣一陣、一輪一輪的,痛得流眼淚、痛得抓住頭發想往牆上撞,痛得想去廚房找刀子了結自己,痛得一個人在屋子裡
抓狂咆哮。
那時我發現,這有點嚴重。
我懷疑我腦子裡長東西了,於是去了神經內科。
我做完CT檢查,杜醫生告訴我,裡麵什麼壞東西都沒有,根本不是器質性的問題,於是暫時給我診斷神經性偏頭痛。
他給我開藥,我吃藥,吃止疼藥。叫氫溴酸樟柳堿片,但根本不管用。
我疼得太厲害,隨時可能會選擇終結重開,我又去找醫生,醫生這才給我上了猛藥——佐米曲普坦,是專門遏製叢集性頭疼的狠藥。”
“……嘶。”
閆主任放下了圓珠筆。
表情擔憂。
“我吃這種藥就惡心,吃完就想吐,吃了還不如不吃,吃了並不比頭疼舒服。
我忍無可忍,我知道,再疼下去,我就會去醫院吸氧,我就得變成將死之人般,隨時等待著心中那枚炸彈爆發。
於是,我開始想辦法。
我四處輾轉求醫,我到處尋找解決方案。”
“最後啊,我抱著試試的態度,遇到了一位貴人。
他用他的手段,三下五除二把我這種疼痛給摁住了,至今未再發作。
可惜,他已經退休了,不再從醫。”
陸清目露回憶之色,咬牙道:
“我十分清楚,隨著外界因素的刺激,心中新的“祟”會蠢蠢欲動,再次繁衍增殖。
因為,
——我沒有改變我所處的“環境”。
我最近感覺,又有一點不舒服了。
我怕頭疼卷土重來,我怕它來了以後我再也不能正常的麵對生活,我怕身邊的人受苦,我怕需要我的人無助。
我擔心這個、我就擔心這個。”
“……”
閆毅耐心聽著他說完,聽著他一口氣說了能有七八分鐘。
直到看診時間有點拉滿了,才終於忍不住打斷道:
“小陸啊。”
“哎。”
“我記起你是誰了。”
“啊?”
陸清費解,露出迷惑的目光。
隻聽閆主任說:
“我記得我上回告訴你,覺得自己嚴重了的時候,就來找我開藥治療,你怎麼不聽?”
“啊,”
莫名的,陸清以一種非常戒備的神態,
斷言道:
“我沒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