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的眸光微微一沉,喉結也不自覺地動了動,望向紀和玉的目光多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紀和玉下意識就想閃躲,但不知怎的,腦海裡突然浮現起雲澈前幾日對自己說的“怕我”,遲疑片刻,到底沒有再躲,任由雲澈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目光愈加幽邃。
“和玉,”雲澈嗓音微啞,“我當然會等你,你……”
“也要等我。”
距離世錦賽的開賽還有四個月,時間看似充裕,但想要通過短短四月的訓練就站上最高領獎台,依舊非常困難,必須再一次提高自己的難度,將節目打磨得更好,才有可能與葉甫蓋尼這樣的最頂尖選手一爭高下。
紀和玉將目標放在了衝擊4A上。
雖然4A被認為是不可能完成的跳躍,但上輩子已經在公開大賽上成功完成4A的紀和玉知道,所謂的不可能,隻是還不具備足夠的實力。
有著從前的經驗,能讓紀和玉在4A的訓練中少走一大半彎路,然而還是有一個無法邁過去的檻——
與雲澈分彆後,紀和玉就被教練打包送進了康複醫院。為了在大獎賽上拿到獎牌,他打了一針封閉,雖然比賽結果是好的,但也讓他的傷勢加劇不少,不知要休養多久才能恢複。
“4A?開什麼玩笑!”陳長興不可置信地看著病床上的紀和玉,“小玉,我知道你很想在世錦賽上拿到好成績,但4A根本就不可能實現!4A要跳足1620度,這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生理結構能夠做到的,更何況你的傷還沒好,能用來訓練的時間本來也不夠多。”
“溫明哥,你也覺得4A不可行嗎?”紀和玉心知想要說服教練組並不容易,倒也沒多失望,轉向駱溫明道。
駱溫明的神色有些複雜:“小玉,不是我不相信,實在是4A太不現實了,等這一陣過去了,你傷養好,還有很多時間,慢慢練不著急,你覺得呢?”
“但據我所知,葉甫蓋尼已經開始4A的衝擊很久了,”紀和玉語氣堅定道,“這說明他也覺得4A是存在的,不是嗎?”
駱溫明愣了一下,接著哭笑不得地說道:“對,一清也和我說過這事,不過,小玉,你也知道,葉甫蓋尼已經嘗試了很長時間了,但至今彆說在公開賽事上展現了,就連一點嘗試成功的風聲都沒流出來。葉甫蓋尼那可是跳躍之王,這麼長時間他都沒能攻克4A,而你隻有最多三個月,小玉,這太難了。”
“他沒能攻克,不代表我也不行,”紀和玉堅持道,“葉甫蓋尼是跳躍之王不假,但我覺得我的跳躍不會輸給他,如果我早生幾年,他未必就是跳躍之王。”
陳長興愣了一下,被紀和玉這般“大膽”的言論震驚了一下。紀和玉一向內斂謙和,極少會說這樣看似狂妄的話語,倒是展露出了幾分少年意氣來。
“你說的對,”駱溫明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輕笑一聲,“如果你早生幾年,說不定花滑圈子的格局都不一樣了。”
就連陳長興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紀和玉簡直就是華國花滑的一顆紫微星,自他出現,華國花滑大有起色,與其說是他們幾個教練發掘了紀和玉,倒不如說,是紀和玉帶動了華國花滑的發展,陳長興毫不懷疑,如果紀和玉早生幾年,“天才”的名頭恐怕就要易主。
紀和玉原本隻是隨口一說,結果立時就被兩人誇得耳根微紅,但即便教練們這般“打岔”,紀和玉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既然這樣,你們就應該支持我,陳教,溫明哥,我覺得我能行。”
說完,紀和玉怕兩人又要反駁,忙一口氣接著道:“而且,之前我說要練習4Lz,練習燭台貝爾曼,你們也不同意,但最終我還是成功了不是麼?”
“那不一樣,”陳長興脫口而出,“4Lz雖然困難,但到底是很多人都掌握了的跳躍;燭台貝爾曼雖然沒有男單選手做出來過,但理論是隻要柔韌性達到要求,也不是不能完成。但是小玉,4A和它們都不一樣,4A意味著什麼,小玉你明白嗎?”
4A意味著什麼,紀和玉當然明白。
上輩子的他為了練出4A,不知在冰場上摔了多少跤,受了多少傷,骨頭都摔裂過幾次。
1620度的轉體度數,對起跳的高度和遠度,以及轉體的速度都有很高的要求,承重關節的負荷非常大,起跳和落冰時承受的衝擊力都對運動員的身體傷害極大,尤其是對他這樣肌肉力量並不那麼發達的運動員來說,需要付出的努力更多。
這一世還沒有人攻克4A,而上一世,雖然好幾個運動員都聲稱自己已經成功跳出過4A,事實上也僅有紀和玉一個人在公開賽世上成功完成這一跳。
沒有人比紀和玉更懂4A意味著什麼。
“我怎麼會不明白呢,陳教。”紀和玉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