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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聲簌簌,鐘聲杳杳。
孟夷光看著謝琮,她的目光永遠帶著點頗驕矜的淡淡,輕飄飄地浮著,卻叫謝琮每每都慌亂都不成樣子。
謝琮想要握住孟夷光手來訴說衷腸,傾吐真心,卻隻得到孟夷光似有些羞怯的明媚笑意,與她纖細白腕上垂掛著的淺碧色絲絛,那絲絛叫他緊緊一拽,不免得墜下幾片玉樓春潔淨花瓣來,惹得孟夷光嬌嗔一眼。
謝琮看著孟夷光,覺得她好像並未生氣,也並沒發覺什麼,便出聲笑著道:“是我的錯,咱們已有一月餘未見,我太過想見到夷光你了,便一時失了分寸。”孟夷光輕扯衣袖,謝琮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反應過來,連忙放下。
謝琮想了想,又從袖中取出叫錦帕包裹著的步搖,步搖是鳳凰銜牡丹花枝樣式,累金絲鑲點翠嵌寶珠,鳳嘴裡銜著數串描金珊瑚珠流蘇,打眼一看著實金光璀璨,熠熠耀眼,謝琮小心翼翼地獻寶般奉到孟夷光麵前,聲音溫和:“這是我特意叫人去打的,正好待夷光你及笄禮上佩戴。”
大鄴女郎皆是十六歲及笄,若非是孟家打算送她進宮為妃,這年歲早已許好了婚約,隻等著十七八時候嫁出去了,孟夷光是七月十九的生辰,算下來隻有不到兩月時候,不過因著先帝國孝耽擱,如她這般快要及笄或是已然及笄仍未定下婚約的不少,畢竟官家後宮可還一個未定。
看著步搖,孟夷光雙眼笑成彎粲然明亮至極的月牙,好似歡喜得很,卻沒伸手去取,她素手支頤,露出截叫青裳襯得分外雪白的小臂,那朵綻得正正嬌豔的玉樓春擁簇在她麵頰旁,卻更顯出孟夷光那極為靈秀的清豔嬌媚,著實稱得上活色生香,比那步搖可要晃眼多了。
她就這樣笑意殷殷地望著謝琮,流轉的目光如一泓春水般溫柔,輕聲說道:“這步搖實在華貴漂亮,當真不知該叫我說琮哥哥你是有心還是無心。”孟夷光垂眸,苦惱之意霎時儘顯。
孟夷光伸手柔柔地也虛虛地搭在謝琮臂上,目光縈繞著謝琮:“琮哥哥,你不是說會請梁王妃娘娘來孟家的嗎?今日我舍下臉麵,也不怕你笑我不知羞…”
不管謝琮急匆匆地想要說什麼,孟夷光注視著謝琮,繼續不容阻止地道,“可是我日日夜夜盼望著,心思雀躍又緊張,卻怎麼也等不到梁王府來下聘的消息,就好像你已全然要把我拋卻了,叫我隻能茫茫然地去看你給我的玉佩,贈我的那束雖枯萎卻叫我置成書簽的桃花,你為我畫的小像,來想著你在上元夜河燈下為我許的誓言,我還記得你同我說‘此生此世定不叫孟家夷光羨旁家雙飛燕,恨藍橋路遠,怨鏡裡孤鸞’,還有你說要與我‘一生一代一雙人,絕不棄我’,饒是我知道你定不是那等薄情寡義的負心人,也還是心頭惶恐,我今日想要來見你,就是想要叫琮哥哥你這在我心中天底下最最好的人物來為我定定心,不叫我這愚鈍人成日裡頭胡思亂想來嚇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