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心裡怕得要死吧。
小可憐哦。
然後魏南聽到了她唇縫間很輕的笑聲。
笑什麼！
作為男朋友的第一個吻呢！
能不能認真嚴肅點兒！
太傷自尊了！
於是不滿的某人將這個吻加深再加深，延長再延長，直到那隻揪著他衣領的手快把他勒斷氣了，才戀戀不舍地鬆開懷裡的女人。
“……”戚昕然彆開臉喘了半天的氣，簡直不想理這個混蛋，“……瘋了吧。”
某人沒回應，轉頭掏著口袋。
幾秒後，手腕上忽然冰冰涼涼的，像是搭了一條什麼東西。
戚昕然愣了愣，回頭看到某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手鏈，正低頭慢慢地往她手腕上戴。
“給你帶的手信。”魏南幫她仔細扣好，然後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感覺十分滿意，“怎樣，我眼光不錯吧？”
極細的銀色雙鏈串著大小不一的星星，精致卻不累贅，中間那顆星星還鑲著些微閃的透明礦石，晃動時會折射出細碎的亮光。
“嗯……”戚昕然點點頭，“乾嘛突然這麼大方？”
以前他出去飛帶回來的手信大多是特產，吃的或者用的，價格也很親民，怎麼這次買的——渾身都散發著濃鬱的人民幣氣息。
“告白禮物啊。”魏南一本正經，“想著你要是不答應就不給了。”
“哦，然後就留著給彆人？”戚昕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彆什麼人。”魏南才不中她套兒呢，“等著你什麼時候答應再給唄。”
反應很快嘛。
戚昕然抬起手又看了看，總感覺有些不對：“哎，這裡麵的不會是鑽石……你乾嘛。”
“沒乾嘛。”魏南湊近她耳邊的位置，不到半個拳頭的距離，目光灼灼地看進她眼裡，“真的不喜歡我？”
“……”戚昕然抿唇瞪著他，感覺耳後根已經有變紅的趨勢了，趕緊抬手推開他，“不喜歡！”
“嘖嘖，真傷人。”魏南笑著退開，指尖按下開鎖鍵，“下車吧，再不去他們就開吃了。”
“還不是因為你？”戚昕然開門下車等他，“好意思說呢。”
“嗯，都是我錯了。”魏南鎖好車，走到她身邊牽起手，“走吧，女朋友。”
“能不能好好叫人。”
“那叫什麼，寶貝兒？”
“……行了你閉嘴。”
從停車場出來又走了一段才找到地方，進店之前戚昕然看了看店門口的豎牌，價格還挺貴的，算上茶位基本要每人一張毛爺爺，劇組十幾號人，這頓飯吃下來估計得破千了。
“您好。”前台小姐迎上來問，眼神兒不住地往男客人臉上瞄，笑容親切，“請問有位了嗎？”
“有。”戚昕然給她報了房號，順便意味深長地瞥了某人一眼。
魏南沒說話，隻目不斜視，默默地握緊她的手，一臉“老子已經有主了請不要打我主意謝謝”的忠貞表情。
可惜戚昕然不領情，快到包廂門口就掙開了他，把手收回兜裡。
“乾嘛。”魏南委屈巴巴地做了個口型。
“等會兒好好吃飯。”戚昕然才不理他，很有先見之明地警告了一句，“彆給我亂來。”
“……”什麼叫亂來？牽個手也亂來？
魏南覺得這都不止委屈了，簡直是冤枉。
說得好像他老亂來似的……
根本沒有！
頂多就是在心裡想想而已！
咳。
不過看在今兒是他新上任的第一天，還是收斂點兒好，免得惹毛了小花貓，以後想吃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哎，你倆可算來了！”
一進門就是撲麵而來的香味兒，桌中間的大鍋已經煮上了，熱騰騰冒著奶白色的氣泡，看起來跟店門口廣告牌上那鍋豬肚雞的賣相差不多，大夥兒都盯著裡頭等吃的，不知誰喊了這一嗓子，頓時全都轉頭看了過來。
“來得可夠晚啊。”導演敲了敲桌子，“不多說，先自罰三杯吧。”
後麵一句是衝著魏南說的。
這導演跟魏南合作過好幾次了，比較熟，平常就老開玩笑，況且另外一位是姑娘也下不去手，他隻能逮著這小子來欺負，抬手倒了杯白酒“啪”地擱在桌上：“走你！”
“哎哥，我開車呢，喝不了。”魏南漫不經心地笑笑，搭上他的肩，“不過罰肯定是要罰的。今天這頓就算我請客，行吧？”
他聲音不大，但左右兩邊的人都聽見了，不等導演開口就開始各種起哄。
“哇靠！臨哥說要請客！”
“那必須得行啊！”
“走走走趕緊去拿吃的！”
“傻了吧這是自助的拿多少都一樣。”
“那不是得給臨哥麵子捧個場嘛。”
半桌子的人吵吵鬨鬨都出去了，導演還能說什麼，指著哥們兒搖了搖頭：“怎麼突然要請客，碰上好事兒了？”
“對啊。”魏南偏頭瞥了旁邊的女人一眼，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嘴角，“大好事。”
“哪有什麼好事。”戚昕然怕他忍不住多嘴，若無其事地接上話頭，“他就是最近剛發工資了，錢多閒得慌。”
“哈哈哈，這倒真是好事兒。”導演爽朗地笑了笑，仰頭把桌上那杯白酒乾了，“趕緊坐吧，下次有機會再找你喝。”
魏南笑著應下，和戚昕然一同往包廂裡頭走。
因為他倆一起來又是最晚到的，所以留的位子剛好也是連著的，兩人一前一後並排坐下，洗過杯子碗筷，坐旁邊的策劃正好要喝茶，就順手給他倆都滿上了。
“你倆去哪兒了？”策劃問她，“開車還比我們這些擠地鐵的慢。”
“送時希大大回家啊，在路上又堵了會兒車。”戚昕然端起杯子喝口茶，掩飾心虛，“可能碰上有事故吧，堵挺久的。”
“真的嗎？”策劃眯了眯眼，目光瞄到她手腕上的東西，小聲道，“那你手上多的這是什麼？我記得在錄音室的時候可沒有哦。”
戚昕然：“……”
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步。
總不能說她是為了買這個才遲到的吧？
“哦，這個啊。”隔壁傳來一聲輕笑，語氣不緊不慢道，“我出差回來帶的手信，之前放車上忘了，下車才想起要給她。”
這個回答十分耐人尋味。
關鍵的一個字沒提，但聽起來又感覺很有什麼。
戚昕然抿了抿唇，繼續低著頭喝茶。
“你們是……私底下就認識了？”策劃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是因為這部劇才認識的呢。”
大鍋裡飄出來的香味兒越來越濃，估計是豬肚雞煮得差不多了，對麵的人輪流拿勺子撈裡麵的東西上來吃，還有幾個舀了湯喝的，都砸吧砸吧著嘴說味道很不錯。
“早得多。”魏南也拿湯勺伸下去撈了撈，“我們在飛機上認識的。”
“哇，飛機上。”策劃頓時腦補了一堆粉紅情節，“是一起坐飛機嗎？去哪兒的？”
“沒有，就偶遇的。”魏南笑笑，知道某人喜歡吃肉，邊說邊舀上來好幾塊雞肉，“說起那次還真是挺……嘶。”
“哎！”戚昕然眼疾手快地拿碗接住他舀……不，飛過來的雞肉，“你這是想幫我還是整我啊？！”
魏南：“？？？”
誰讓她突然踩他的？！
靠，嚇他媽死。
他手要是再鬆一點兒就把勺子直接揮她臉上了。
“整你的，彆吃了還我。”魏南表示很不爽。
“魏南，都掉我碗裡了還要？”戚昕然嫌棄地眯了眯眼，“講講衛生好吧。”
魏南：“……”
講個屁啊。
親的時候怎麼不見她講衛生？
戚昕然又撈上來一勺子肉，本來是想給自己的，瞥見他一臉氣悶憋屈的表情，好氣又好笑，隻好勺子一拐給扣到了他的碗裡。
“吃吧，彆說話了。”她淡淡道。
“為什麼。”魏南拿筷子戳了戳碗裡的豬肚條兒，“吃個飯還不讓說話了？”
戚昕然皺了皺眉，抬頭見出去拿東西的幾個人已經端著堆滿東西的餐盤回來了，咽下最後一塊雞肉。
“出去拿吃的。”她說。
“哦。”魏南放下筷子，然後看了她一眼，“就我自己啊？”
戚昕然：“……”
能不能彆用這種“你就是上廁所我也想跟著”的眼神看著她哦。
交往第一天就這麼粘，感覺半個月就膩得可以說掰掰了……
“是的。”她堅強地跟某人對視了3秒，終於認輸站起來，“哎走走走。”
魏南嘿嘿一笑，屁顛屁顛兒地跟了上去。
這家店雖然貴點兒，但食材種類是真的多。
除了正對門口那一整排冰櫃以外，散桌區中間還並列擺著兩個長條形的冷凍櫃，從頭走到尾基本就能把餐盤裝滿了，還不帶重樣兒的。
“你剛才是有話想說嗎？”魏南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什麼？”戚昕然往盤子裡夾了塊雞翅，想了想又換成了雞排，肉比較多，“讓你彆說話那句？”
“嗯。”
“你不覺得自己今天話特彆多？”戚昕然看了他一眼，“雖然平時就挺多的。”
“……”魏南撓頭，“我說錯話了？”
腦子還行，一點就通。
“我跟你說過吧，不喜歡把三次元的事隨便告訴圈裡人。”戚昕然說，“換成任何事我都是一樣的態度，沒有針對你。”
魏南不吭聲，暗戳戳地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
還好。
沒有要生氣的跡象。
“所以沒覺得和我在一起見不得人？”他問。
“……我如果這樣覺得還答應你乾嘛。”戚昕然無語，“還是說你乾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沒。”魏南立馬否認，“怎麼可能。”
“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戚昕然繼續夾東西。
“還是有吧。”魏南想了想，“比如擔心女朋友可能太胖。”
戚昕然：“？？？”
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說話？
“就你這，”魏南伸手指了指她的餐盤，“也太多肉了吧。”
五花、肥牛、雞排、魚片、火腿、貢丸……
他低頭看一眼自己盤子裡半葷半素的食材都覺得像營養不良。
“打火鍋一開始就吃青菜會很快飽的。”戚昕然掃了眼自己盤子裡的東西，“我這才第一輪而已。”
其實也沒多少吧。
隻是種類比較多，每樣她都夾了一塊，所以堆起來好像很多而已。
自助火鍋不就是要什麼都來點兒嘗嘗嗎？
難得吃一次還擔心胖的累不累啊。
“我靠，”魏南震驚，“你還吃得下第二輪？”
“怎麼吃不下。”戚昕然又夾了兩個鵪鶉蛋到盤子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有意見？”
“沒沒沒。”魏南一臉有也不敢說的表情，“我是怕你吃胖了賴我。”
“你嫌棄就直說。”戚昕然冷冷道，“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唔。”
冰涼的汁水擠了出來，甜甜的，清爽可口。
“哪裡嫌棄你了。”魏南給她塞完西瓜吃，把自己剛拿的小水果盤也給了她，“就是擔心你太重了我抱不動而已。”
“……”戚昕然抿了抿唇，哼一聲調頭走人，“抱不動彆抱了。”
說話就說話，撩什麼騷啊。
“抱得動抱得動。”魏南笑嘻嘻地跟上來，“再胖十斤都沒事兒，我多去幾次健身房練練。”
“滾。”戚昕然想一個果盤倒扣他臉上，“你才胖十斤！”
兩人鬨了一路，回到包廂的時候大夥兒已經吃開了，涮肉的涮肉拚酒的拚酒，氣氛熱火朝天，連開門進來了人都沒察覺。
“走開。”戚昕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離我遠點兒。”
“咱倆座位都在一起能離多遠啊。”魏南笑得很是欠揍，坐下時故意湊近她耳邊呼了口氣，“彆生氣，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戚昕然縮了縮脖子，偏頭避開這個大流氓，“晚上我有課。”
“那就明晚。”
“你不上班的？”她皺眉。
“上啊。”魏南幫她把肉放進麵前的小鍋裡涮，“明天就兩趟航班，國內線，晚上能回來。”
包廂就是好，中間一口大鍋煮著，每個人麵前還有個小鍋，可以各自涮自己想吃的。
“哦。”戚昕然看了他一眼，“不是說飛完很累不喜歡在家做飯麼。”
“為了騙你來我家，辛苦點兒算什麼。”某人厚著臉皮說。
“……給我收起你那些腦內小劇場。還有，”戚昕然拍開他暗戳戳想往她鍋裡倒的胡蘿卜片，“這給我乾嘛，你自己吃。”
魏南委屈：“我不喜歡吃……”
“不喜歡也要吃。”戚昕然才不管他，“誰讓它在你盤子裡。”
魏南：“？？？”
明明是她剛才故意夾給他的！
報複！
赤果果的報複行為！
“你吃不吃？”戚昕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吃。”
魏南含淚看著她把剩下的胡蘿卜片倒進他的小鍋裡，默默咬筷子。
女朋友親自給下的，哭著也要吃完。
最後結賬的時候，魏先生掏出信用卡給服務員刷完，看著付款成功後彈出來的四位數額，心裡痛得滴血。
不是貴的問題。
而是他花這麼多錢，居然被幾片胡蘿卜搞得根本沒吃多少！
太虧了。
以後打死不來吃自助火鍋，老老實實點菜才是最安全的。
“其實不請也可以吧？”戚昕然上了他車，邊扣安全帶邊說，“你不說也沒人知道我倆的事。”
“請了也沒人知道啊。”魏南以為她還在意之前說漏嘴的事兒，“我會注意的，你放心。”
“放什麼心啊，我是覺得這頓飯太貴了。”戚昕然說，“大家各自分攤還好，你一個人出就有點兒……”
“圖個高興而已。”魏南衝她勾了勾嘴角，“怎麼，替我心疼錢啊？”
“臉真大，誰替你心疼錢了。”戚昕然嘖了一聲，“是策劃剛才跟我說，要知道你請客就不找這麼貴的店，害你破費。”
“還行，比咱們機組裡請一頓便宜多了。”魏南不以為意，“況且該慶祝的還是得慶祝，畢竟是件好事兒，對吧？”
“……”戚昕然看著他快嘚瑟上天的眼神兒，一巴掌冷冷地蓋在那張桃花臉上，“敗家玩意兒。”
“哦？敗誰家呢。”魏南拉下她的手飛快地親了一下，“這麼快就跟我‘家’了？”
“魏南！”戚昕然猛地抽回手，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臉色微紅道，“你再這樣我下車了！”
“好好好，我這就開了。”他笑著說。
那半眯的桃花眼好看又勾人，討饒似的看向她，竟看得她一點兒都氣不起來。
……哼。
就這樣一路都沒說話，直到魏南把車停在學校附近了，戚昕然才想起有事兒還沒做。
“呐，”她從包包裡掏出鑰匙遞過去，“還你。”
是那天被他放在地毯下的備用鑰匙。
“不用還了。”魏南沒伸手接，“你拿著，方便隨時來。”
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對。
一轉頭，果然看見戚昕然用“你他媽腦子裡是不是隻有那檔子事”的眼神瞪著他，頓時舉雙手以示清白。
“我沒那個意思！你彆誤會！”魏南趕緊解釋，“我隻是覺得，你有鑰匙就可以隨便進出了，不用等我在家才能給你開門，比較方便。”
……好吧，這解釋勉強可信。
“我為什麼要隨便進出你家？”她莫名其妙。
“哦，就是你平常也可以來，當多個地方住唄，還不用交租金，多好是不是，哎嘿嘿嘿。”
戚昕然：“……”
嘿你個大頭鬼。
於是鑰匙最後還是沒給他，串到她自己的鑰匙串裡了。
回宿舍之後睡了個午覺，下午約了小組成員出來討論項目進度，完了吃晚飯然後去上兩節公選課。
再回到宿舍已經快10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