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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陰陽怪氣,玉珠聽出來了。
但此番是她欺騙小孩子感情,是她有錯在先。
於是她打定主意決定回頭要送十屜什錦豆腐皮兒包子向他賠禮。
如此想著便也覺得一身輕鬆,她起身朝小和尚微微揖禮,轉身,邁著雀躍的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小和尚丟開木魚,長長歎息。
這是他生平第一回在女子身上栽跟頭,他覺得很是挫敗。
師侄們安慰他:“小娘子美貌狡黠,師叔太過年輕,經驗不足,上當受騙其實也算不上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
馬車轔轔駛過蜿蜒的山道,侍書在前頭趕著車,陸珣不得不與玉珠同乘一車。
這車本是為走山道而置,為圖輕便,車廂不算寬綽,但坐兩個人本也綽綽有餘。
可她居心叵測,哪裡肯好好坐著?
馬車每每拐過一道彎,抑或是軋過一處坑窪,她便借機柔若無骨般地挨上去,將一副溫溫軟軟的身子結結實實壓往他的肩臂。
兩副身體隔著薄薄的夏衫,微微摩挲,曖昧的氛圍霎時間溢滿了整個車廂。
如此幾下,陸珣滿麵通紅,隻好提議道:“小娘子不妨把著些窗框,坐穩些。”
玉珠含笑應著,沒過多久卻又故態複萌。
陸珣忍無可忍,一把撩開車簾對著侍書的後腦勺輕斥道:“山路崎嶇,行得慢些!”
侍書被斥得一愣一愣,嘴上忙不迭地應承,心裡卻忍不住默默翻了個白眼,難道這還不夠慢嗎?
不過公子既然這麼說,他不敢不聽,隻好將車駕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如此,一個時辰的山道他們硬是花了兩個時辰,等到了莊子上天都已經黑了。
玉珠登下車,一臉神清氣爽。
陸珣登下車,一臉疲憊不堪。
他本還打算今日回城便趁早將她送回,誰知在路上耽擱了這許多工夫,此事隻好暫且作罷,待明日養足了精神,再同她好好談一談。
有了前次的教訓,陸珣命人將玉珠安置在了莊子上離自己的梧桐苑最遠的海棠閣。
是夜,涼風習習,晚來天欲雨,梧桐苑早早落了鎖。
陸珣在燈下才勉強看了一卷佛經便覺倦極,索性合起書卷命侍書安排沐浴。
室內燭火昏昏,水汽氤氳,晚風透過窗牖的縫隙吹進來,屋內珠簾輕微晃動。
很快便有一陣細雨降下來,沙沙地打在屋瓦窗簷上。
陸珣衣衫儘除,一身輕鬆泡在溫熱的沐湯中,他頭微微後仰,一手壓著木桶邊緣,隻覺通身舒暢,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吱呀”一聲細響,他手指微動,眼皮卻似膠著,沉沉地睜不開。
緊接著又有輕微的水聲,桶裡的沐湯似又暖和了一些。
大概是侍書進來為他添熱水了吧,他在心裡默默地想,遂又安下心來打起了盹兒。
很快,他便沉入夢中,夢中似有一雙柔若無骨的手細細為他揉著肩。
那雙手的力度不重不輕,拿捏得恰到好處。
他周身熨帖,一聲輕微的喟歎自喉間溢出。
那雙手卻猝不及防地離開,在他心中徒留下深不見底的空虛。
他微微蹙眉,好在很快那雙手又撫了上來,自上而下似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胸口,如羽毛一般輕盈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