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氈帳中隻剩下她們二人了,玉珠才開口問道。
那女子雙手攥著衣角,猶豫了片刻後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抬起頭來看向她道:“姑娘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玉珠點了點頭,又聽她問道:“姑娘既然是中原人,為何要到突厥來?還有外麵那些人,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玉珠猶豫了片刻後道:“我來這裡找人,找幾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外麵那些人也是一樣,他們和我有著同樣的目的。其中內情,我不便相告。姑娘隻要知道,我們和你一樣,痛恨關押你的那些突厥人。”
她的回答雖有些模棱兩可卻很真誠,那女子聽罷似徹底放下了戒心。
“我叫惠姑,爹娘本是番木城的牧民。有一日我隨爹娘外出放牧,一個突厥男人路過,他……他殺了我的爹娘,將我擄走,帶到了王都。我假意委身於他,等到他放鬆警惕後趁著他熟睡,用簪子刺向他的脖頸。可恨我實在無用,非但沒有將他刺死為爹娘報仇,還被他打得半死,賣給了窯子裡……”
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惠姑麵色慘白,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玉珠有些不忍聽她繼續說下去,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肩頭。
惠姑搖搖頭,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恨恨道:“自從十年前邊境十城落入突厥人手中,我們漢人在突厥人眼中就形同可以隨意販賣的牛馬。我的遭遇在突厥已經屢見不鮮,不過他們未必有我這麼幸運,能夠在最絕望之時遇見貴人。”
玉珠聞言忍不住抬眸望向她道:“貴人?”
惠姑點點頭,眸中泛起一絲光亮。
“窯子裡的老婦逼我就範,我奮力掙紮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被路過的一位貴人相救。為了答謝貴人救命之恩,我自願留在貴人身邊侍奉左右。就在半個月前,那個大王子的手下將我們擄到了那座土堡中,便有了後來的事情。”
玉珠望著麵前這個身世淒慘的女子,問出了那個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
“那日我在院中聽見一陣琴聲,那琴聲可是出自那位貴人之手?”
惠姑聞言怔怔地望向她:“正是,貴人擅琴,可鮮少有人能夠聽得懂她的琴音。難道……姑娘便是次日隔壁撫琴之人?”
玉珠點點頭,又問道:“那位貴人如今在何處?他們為何要將你鎖起來關在院中?”
惠姑聞言雙眉緊皺,神色暗了下來。
“就在彈琴的次日,貴人被幾個突厥人帶走了,我也不知她被帶去了何處。”
她望向玉珠,忽而抬手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姑娘,您能不能……能不能救救她?”
玉珠抿了抿唇,她都不知道他們將人帶到了何處,更遑論救人,隻能寬慰她道:“你放心,那個霍毗抓這些內眷都彆有用心,她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惠姑聞言稍稍放下心來,望了望玉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玉珠看出她似乎還有心事便道:“你放心,今日你同我說的這些我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
惠姑重重點頭:“姑娘是好人,我看姑娘第一眼便知道了。您彆多心,我總忍不住看您,是因為您的眉眼和貴人實在是太像了。”
玉珠聞言怔住,隨即忍不住追問道:“惠姑,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位貴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惠姑望著那雙熟悉的眉眼,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實情告訴她。
陸珣望著玉珠從氈帳中出來,整個人好似被抽去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走得近些才驚覺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
“我娘……我娘她還活著。”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靜靜地擁著她,待到她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