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祭拜(2 / 2)

惑禪 一枝春茶 4206 字 2024-04-12

這是他自今日入殿以來頭一次拿正眼直視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此時的宣平帝不過年過五旬,卻早已兩鬢微霜,眉宇間的兩道深深的褶痕為他增添了幾絲帝王該有的威嚴卻也讓他看起來更加蒼老。

“陛下,罪臣手中有一封周副使寫給突厥可汗的信函,陛下可要過目?”

宣平帝神色微凜,伸手接過他手上的信函展開,一目十行地看完,怒不可遏地將手中信紙扔回了戚鏨腳下。

“這個周浚膽大包天,辜負朕的信任,竟敢……竟敢通敵叛國!真是死有餘辜,死有餘辜!朕……朕要把他的屍首挖出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殿內傳出一陣器物墜地的叮鈴哐啷之聲,守在廊上的小太監們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

戚鏨望著麵前那個氣得渾身顫抖,幾乎快要站立不穩的男人,又喚了一聲“陛下”。

宣平帝一手撐著殿內的蟠龍金柱穩住身形,回頭看向他道:“你私殺朝廷命官,雖不合禮法,但這個周浚實在是罪該萬死,朕可以恕了你的罪。你走吧!”

戚鏨卻是一動不動,如山石一般僵立在原地。

如信中所言十年前周浚為了打壓玄甲軍,剪除他在北庭的勢力,不惜通敵叛國,宣州布防圖交了出去。

隻是還有一點,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卻隻字未提。

“殺周浚之罪可恕,痛失十座城池,葬送三萬軍士性命之罪萬死難恕。陛下,臣此來是想請陛下還三萬玄甲軍一個公道。”

宣平帝斜睨著他,眼神中閃過一絲肅殺之色。

“城池之失,玄甲軍之死,朕亦是痛心疾首,你還要向朕討什麼公道?”

戚鏨不疾不徐道:“周浚在這封信中為了讓突厥人放下戒備,故意提到,陛下疑心臣會在北庭隻手遮天,他便是陛下安插在北庭的一把刀,是架在罪臣脖子上的一把刀,而他做的這些均是得了陛下的默許。”

“一派胡言!朕何時默許過他通敵叛國?”

宣平帝目眥欲裂,幾乎是咆哮著脫口而出。

“那援兵遲遲不發,任玄甲軍孤軍奮戰難道不是陛下的授意嗎?”

“陛下疑我我無話可說,可玄甲軍何其無辜?他們在陣前衝鋒陷陣,為大昭拋頭顱灑熱血,卻被陛下置之不顧,雖死卻不知因何淪為棄子,豈不可悲?”

這話問出,宣平帝卻是難以反駁,這的確是他的授意,可他不後悔這麼做。

他是昭國的皇帝,若不設法剪除戚鏨在北庭的勢力,任玄甲軍隻知戚鏨而不知有天子,總有一日,邊境生亂悔之不及。

可他實在沒料到周浚竟敢背著他與突厥人勾結到了一起,突厥人得了消息,傾巢而出,奪去了昭國的十座城池。

他的腦海中閃過屍橫遍野的平城戰場,閃過突厥鐵蹄肆虐昭國城池的場景,一如這十年來夜夜出現在那擾得他不得安眠的噩夢中的那樣。

頭上的十二旒冕忽然好似有千鈞,壓得他一時有些抬不起頭來,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頹然地往前走了幾步,良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待如何?”

戚鏨在他麵前的青石板上屈膝跪下,朝他重重磕了一個頭。

八月的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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