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2 / 2)

贗品如我 穀雨漣漪 7975 字 6個月前

顏湘才二十二就能被這些機構看到,在整個業內,都是少見的天賦秉異,又機緣絕佳的存在。

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教授,講起話來慢慢地,在電話裡說道:

“這次展的主題會以米開朗琪羅的哀悼基督為整個主題核心,待會把詳細的函件發你郵箱裡。”

顏湘的心跳得有點快,有一個一直都很想嘗試創作的作品立刻呈現在了腦海裡,他捏著電話的手指緊了緊,說:“好,謝謝老師。”

“不謝。兩個星期的時間有點趕,你現在在哪裡啊?方便嗎?不方便來工作室搞,我給你收拾出來一個房間。”

顏湘當然是走不掉的,再加上東海灣花園離工作室很遠,他如果去了,未必能保證“隨叫隨到。”

而蔣先生生起氣起來是很恐怖的,他已經為此付出過幾次代價。

於是,顏湘說道:“沒事老師,我有地方乾活,彆擔心。”

顏湘一向是個很令人省心的孩子,老師也沒有多問,在電話的另外一頭操作鼠標,發送了兩份主題函件,說:

“行。那先這樣,你有什麼問題,再聯係我。你媽媽那邊身體還行吧?”

顏湘鼻子酸酸的:“…謝謝老師,我媽媽還在等□□的消息,暫時沒有其他問題,希望…可以快點等到,就不用再透析了。”

“希望。你要加油啊顏湘…總之無論是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不要一個人抗,知道不孩子?”

“謝謝老師,真的謝謝老師。”

教授笑了笑,讓顏湘先忙,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收起電話以後,顏湘已經把周助理讓他去上課,準備進組拍戲的通知拋到了腦後。

他本來就不知道怎麼拒絕彆人,潛意識裡也很害怕衝突吵架,自我安慰著反正蔣先生這麼忙,也沒空在乎他有沒有去上課,先應付著,蒙混過去,乾完米開朗琪羅的主題展再說。

顏湘仍舊在地下車庫,他把小台燈擰亮了一些,拿起鉛筆,一下,一下地削著,腦子裡構造著作品的草稿。

哀悼基督是西方美術史上經典的主題,其中米開朗琪羅的雕塑作品之所以經典,是因為它與彆的哀悼基督主題像不同,刻畫的主題更著重於死亡是一瞬間的永恒,靜默,神聖。

死亡是人世間的常態,每個人都害怕,可是當人類心中懷有更高尚的情感去麵對這件事,死亡就成了一件又美麗又哀傷的,難以言喻的存在。

顏湘文化科成績不太好,可是他喜歡看書,同樣讓他產生類似震撼感受的,是餘華的《活著》——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

顏湘打算結合米開朗琪羅的哀悼基督,《活著》,還有曾經經曆過的死亡,完成這次的主題創造。

草稿基本打好了,但是哥哥的形卻始終捏不準。

他太久沒有見過哥哥了,始終無法決定作品凝固的那一瞬間的舉態。顏湘為此很是苦惱,要是能天天看見蔣先生就好了。

可是蔣先生好像很愛工作,經常都看不到人。

第二天蔣榮生恰巧來了東海灣花園,來得早了一些,晚上六點多左右,顏湘正好在做飯。

廚房的推拉門關著,又開著抽油煙機,顏湘不知道蔣先生要來,端著一煲排骨湯出去的時候,蔣榮生正坐在沙發上,傍晚的夕陽照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高挺的鼻梁處暈染著金色的光點。

外麵正是晚高峰歸途之時,整座跨江大橋上全部是澄黃色的車尾燈,在落地窗下掠過模糊的光影。

客廳裡的電視機開了,在播放晚間新聞,蔣榮生摘下了腕表,脫掉了領帶和外套,姿態鬆弛。

顏湘一愣,把排骨湯的蓋子打開,隨手擦了擦手上的水,找自己的電話:“您來了。”

“嗯。”蔣榮生站起來,微微皺著眉,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顏湘,“不要把水擦在衣服上。周容說你沒接電話?”

“我剛在廚房,沒看見。”顏湘訥訥地。

片刻後,顏湘又問:“您要吃點嗎?我煮多了飯,打算明天做炒飯來著,現在正好了。”

“可以。”蔣榮生屈居尊貴點頭道。

本來打算隻有一個人吃,顏湘的菜做得簡單,煲了一煲冬瓜湯,炒了一碟野菜,剩下的是苦瓜釀肉和炒甜椒。

顏湘在飯店後廚打過工,做的菜蠻好吃的,鮮香又有鍋氣。

本來蔣榮生隻喜歡吃口味偏甜的奶酪製品,正餐講究精細,應季,照理說應該看不上顏湘做的飯。

可是在燈光下,顏湘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的神色,覺得不像是不喜歡吃的樣子。

顏湘眨了眨眼睛,溫軟而柔和的眼尾覆蓋上一層淺黃色的瑩潤光澤,鼻頭微圓,嘴唇溫潤,說話的語氣很輕:“好吃嗎?好吃我多做,你想吃什麼告訴我。”

蔣榮生淡淡地抬眼,瞥了一眼麵前的顏湘,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今晚的顏湘一直在看著他,目光始終黏在他身上。

這讓他的感覺不太好。腦子裡忽地想起了齊思慕那晚在露台上聽不懂人話,飛蛾撲火的樣子。

很麻煩。

蔣榮生的臉色冷了一點,目光晦暗不明,放下了筷子,笑了笑:“還可以。你不用考慮我,我工作忙,很少來。”

“哦…。”顏湘垂下了眼睛,有些傷心的樣子。

“對了,周容跟我說你沒去上課?”

顏湘有些心虛:“…是。”

幸好蔣榮生沒有多問,他大概也沒有問顏湘願不願去,不願意去又是為什麼的意圖,隻慵懶地,隨口道:“你要去上。還是小孩兒麼?還得我送你去?要不要我站在教室外麵的玻璃窗後麵陪著你上課?自覺點。”

“我…”顏湘訥訥地,想說自己身體和天賦根本不適合當演員,也從來沒想過,他的夢想是做一個雕塑師。

可惜,蔣榮生永遠不會有耐心去聽一個情人的想法,吃完飯休息了一會,他已經拿起了筆記本,把落地燈調得亮了一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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