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見羽提著刀,在木偶身軀“哢嚓哢嚓”的響聲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心中殺意堅決。
他是個蠢貨。
他心中無數次地這樣唾罵過自己——
不折不扣的蠢貨。
年少時貪戀美色,不僅賠出了自己的一生,還險些連累家族。而且……那個時候……
如若沒有愛上這個女人……
隻要再等兩年……
隻要再等兩年。
隻要再等兩年!
他就會遇到鹿。
他其實不太確定,如果換個方式相遇,他們能不能更長久地在一起以及做一對真正的夫婦,但是……
無論如何,哪怕隻是做個朋友,也總比現在好吧?
雖然他不知道死後發生了些什麼,但看小澤和族內其餘人的樣子就知道,她遵守了與他的約定,將一切都照顧得很好。
……她是個好女人。
是個即使再給他一百次機會他也會毫不猶豫選擇相信然後帶回家的好女人。
他沒能保護她太久,但是……
至少此刻,他絕對不會讓年輕時犯下的錯誤,再給她添一絲一毫的麻煩。
他在對方越來越害怕的神色中,一點點冷下表情,開口說道:“多喜子,我沒想到,隻是一段求財求色的露水姻緣,居然能讓你這樣戀慕我,戀慕到我死了都還特意跑來騷擾我的家人,想要做我的夫人和我孩子的母親……既然如此,你便下來陪陪我,如何?”
“就讓我的妻子和孩子在人世間想念我……”
“而你,在下麵長長久久地陪伴我吧……”
“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他此刻沒有任何查克拉,甚至沒有任何武力,但是,多年經驗畢竟在心,更彆提,對方隻是個不通武力的普通女人。
“……不!”多喜子手腳並用地後退,連連搖頭,“不要!”
然而,她絕望地發現,在場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會幫助自己。
說到底,也是她自己選擇一頭紮進來。
會有如今的局麵,也並不奇怪。
“不……”她更加用力地搖頭,“救命……誰來……救救我……”
但是說句實話……
在在場很多人看來,她這就屬於咎由自取。汙蔑一族族長甚至混淆一族血脈,這種事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是非常嚴重的罪責。鶴見羽作為族長,想要斬殺這樣的存在,確實非常合理。
而就在此時……
她滿臉驚訝地看到一道身影擋在了鶴見羽的麵前。
不,不僅是她……
在場其餘人都很是驚訝。
因為這個人……
不是彆人,正是今天的“受害者”宇智波帶子。
“羽大人,不要!”她一手抓住憑依著鶴見羽靈魂的木偶的手臂,另一隻手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用力搖了搖頭,“不要這樣做。”
“……鹿,讓開。”鶴見羽低垂下頭,注視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少女,輕聲說道,“這本來就該是我生前該了結的事情。我……已經對不起你一次了,不能總對不起你。”他就應該把一切她的阻礙都一起帶走,這樣,她從今以後才能走得順暢快樂。
宇智波帶子神色堅定地搖了搖頭,而後,看向呆站在原地的鶴見澤,又看向眼前人,用眼神懇求他說——
拜托,請不要讓一個孩子親眼看到,他的父親殺死他的母親。
哪怕這個母親再十惡不赦,也請,不要在孩子的麵前這樣做。
而且,通過方才的一些細節,她非常確定,小澤是知道一切的,他知道這個名叫“多喜子”的女人是他的生身母親。
所以……
“羽大人,拜托,不要這樣做……”她再度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就當是看在……你曾經那樣喜歡過她的份上……”其實這不算是實話,真正的實話是,“看在她是小澤母親的份上”,但是,這句話偏偏是無法公開說出的。
鶴見羽:“……”
他深深地注視著眼前人,手指驀得鬆開,手中的長刀……
“嘭”的一聲掉落在地麵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而他……
則伸出手,用力地一把擁抱住眼前的女人。
這是他生前從未做過的事情。
但是,反正他都死了,反正……他都不可能一度回來了,所以,稍稍地逾越下,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宇智波帶子愣了下,而後稍微誤解了些什麼,她看向依舊站在不遠處的鶴見澤,朝他招了招手。
後者立即跑了過來,然後,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他們。
母親的身體依舊那麼柔軟而溫暖,
父親的身體卻很堅硬冰涼……
但是,大約是因為父親還在,所以,就算是木偶的身軀,也似乎能夠嗅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父親……母親……”鶴見澤喃喃喊道,而後,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覺得委屈極了,所以……
他實在沒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