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
大約是宇智波佐助人生中最為短暫的夜晚了。
正如許多天明就要離開家離開心安之地離開重要之人的人一樣, 他一再期望著黎明不要那麼快到來,然而……
公平又殘酷的時間怎麼會為任何一人就停下腳步呢?
天亮了。
屬於冬日清晨的光透過窗戶以及不怎麼隔光的窗簾,照射進了屋內。
宇智波佐助側頭看了眼窗戶, 又轉回頭, 悄然無聲地注視著正蜷縮在自己懷中睡得正香的少女, 心中既覺得安寧又覺得複雜還覺得混亂,五味雜陳間, 還有著一點怨念……
他煩惱了一整晚。
不,最近一直一直在煩惱,整夜整夜地睡不好。
她可好,睡得這樣香。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他沒忍住就抬起手一下下地戳她白嫩嫩又軟綿綿的臉頰,卻又情不自禁地想:沒心沒肺也沒什麼不好, 這樣的人不容易想太多, 也更容易讓自己幸福快樂。
所以,今日過後, 儘快忘卻那些小小的不快吧。
要再度高興起來, 要過得好,要找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否則,他所做的這一切,不就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嗎?
如此想著的宇智波佐助,原本戳著她臉頰的手, 轉而捧住了她的臉,然後低下頭,珍之又重地於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吻,停頓了數秒後,他深吸了口氣,抽身後退, 緊接著,起了床兀自去洗漱。
他離開後。
宇智波帶子睜開雙眸,抬起手打了個哈欠,心想:所以,打算什麼時候對她說呢?他馬上就要離開了吧?還是說,已經放棄了?那她倒是不介意“稀裡糊塗”地就這樣跟著他一起走……
反正,她已經“報複”過了。
這會兒心中沒多大怨念。
當然,前提是他真的放棄了。
否則,哼!
預謀犯罪和正式犯罪可是兩碼事!
不久後……
當宇智波佐助從浴室中走出,就見某位黑發少女已然醒了,就這樣身穿著白色寢衣地坐在床邊,安靜無聲地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了片刻。
誰也沒有說話。
最先開口的人是宇智波帶子,她說:“你洗漱完了?那我去。”
“……嗯。”
於是黑發少女站起身走入浴室。
這一次,換成少年在屋內的椅子上坐下,安靜無聲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期間。
門外。
香燐、鬼燈水月和重吾三人各自從屋中走出來,會合在了一起。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香燐有些遲疑地說道。
“但是,佐助的命令是絕對的。”鬼燈水月聳了下肩,“總之,我們就先按照他之前所說的那樣,提前出村,去外麵等他吧。”
“嗯。”重吾點了下頭。
“……行吧。”香燐歎了口氣,“之後怎樣……我可不管。”雖說那是她最最最心愛的少年,但是,她此時此刻也很想說上一句——
如若之後挨打,純屬活該哦!
之後,三人一齊離開了。
大蛇丸站在窗邊,雙手抄袖注視著三人的背影,無聲地搖了搖頭。
嘖嘖,看來他的新藥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因為某些人,顯然不記吃也不記打。
可惜,他不能擅自離村,看不到一場好熱鬨了。
真是遺憾。
無獨有偶,這個剛剛“醒來”的村子中,還有一些人懷揣著類似的想法。
宇智波佐助對此並不知曉,也不在意,他隻是默默注視著浴池的門,等待著那個人從中走出,等待著……
他們之間必須進行的那場對話。
他從來不是拖延症的性格,卻還是將一切拖到了最後。
但這不是對一無所知的她的折磨,而是對他自己的。
片刻後……
宇智波帶子自浴室中走出,然後在桌邊坐下,隨意用香燐送她的麵霜擦了下臉,然後拿起梳子,一下下梳理起自己的長發。
透過鏡子,她注視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梳頭的動作頓了頓,開口說道:“說起來……佐助,左手恢複以來,你還沒幫我梳過頭,今天可以幫我嗎?”
“……好。”
他於是走到她的身後,自她的手中接過那把他之前買來送她的木梳,幫忙一下下梳起了頭發,再束成高馬尾的姿態,最後,用依舊是他送的那根紅色緞帶,認真仔細地係緊馬尾。
雖說已經雙手齊全,但之前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宇智波佐助下意識以牙齒咬住了緞帶的一邊,輕輕拉扯使力,然後,鬆開齒,低垂下眸沉默又有些沉迷地注視著於她發絲上飛舞的、方才才被他“親吻”過的紅色綢帶。
宇智波帶子轉過身,依舊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眼前人,輕聲說道:“佐助,你看起來……好像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被看出來了麼?他沉默了下後,回答說道,“是。”
“那麼,是什麼呢?”
“……其實,一直以來,我騙了你。”
“嗯?”
宇智波佐助再度沉默了數秒,而後下定了決心,早已想好的話語流水般自他的口中溢出——
“我壓根不是你的丈夫,你也壓根不是我的妻子,我們之間壓根沒有任何關係。出於開玩笑或者找一個解悶道具的心情,我欺騙了你。但說實話,我已經膩了。所以,結束吧。”
“……”雖然已經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不過說實話,這是宇智波帶子沒能料想到的。她愣神片刻後,反問,“所以,你現在說這些,是想怎樣呢?”
“我不是說了?”宇智波佐助冷冷地回答說道,“這一切都讓我覺得膩了,所以,彆再繼續跟著我了,我和鷹小隊都不需要你。但是,卡卡西老師他們不是很喜歡你?所以,以後你就留在木葉吧。不用擔心生活問題,之前算是我不對,以後我會定期郵寄金錢給你作為補償。”
“……”短暫的沉默後,宇智波帶子笑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算是被逗笑了還是被氣笑了,隻是反問,“這算什麼?”這家夥,到底是在告彆,還是在結仇呢?怎麼可以說得這樣過分難聽,是生怕她不夠生氣砍不死他嗎?
“什麼也不算。”宇智波佐助回答說道,然後,點了點頭,“那麼,就這樣,再見。”
永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