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提前送上了拜帖的北條夫人攜人來訪, 然後,在宇智波一族下人的引導下,去到了自家女兒居住的小院。
她站在門口, 看著比起上次來時似乎恢複了些許生機的院落,心中感慨莫名。原本以為女兒已經熬不過這個春天了,結果居然能接到好消息。身為母親,他還是很欣慰的。隻是, 想起女兒一言不發突然與家中斷交的行為,她心中難免又湧起一層隱憂, 難道說……
與之前的若乾次不同, 女兒並沒有躺在臥室的床上見她, 而是端莊地跪坐在會客廳內。
“母親大人。”宇智波帶子見北條夫人進來,微微折身行了半禮, 然後揮了揮手, 讓帶後者過來的下人們退下。
眼看著女兒這般作態,北條夫人不僅沒生氣,反而露出了些許讚賞之色, 沒錯, 她早就對女兒說過了,既然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長夫人,那就拿出自己的底氣和尊嚴。如此,說不定性情高傲的斑大人反而能高看她一眼。可惜,惠對於丈夫的寵愛以及在宇智波的地位,似乎毫無欲望。
如此想著的她, 跪坐下身後行了個全禮,而後坐直身體,神態端莊地問道:“惠大人, 近來還好嗎?”
雖說無論是姿態還是話語都過於有距離感和儀式感,然而……
隱藏在其中的、母親對孩子的關心,卻依舊被宇智波帶子清楚地察覺到了。
這讓原本想第一時間質問一切的宇智波帶子不由愣住了,她突然就想到,眼前這位端莊優雅的夫人……
大約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女兒不久前就已經去世了。此刻坐在她麵前的和未來死去的,都隻是一個孤魂野鬼罷了。
想到此,她抿了下唇,低聲說道:“還可以。……你呢?還有其餘人呢?最近境況如何?”
北條夫人不起眼地微鬆了口氣,隨即開始了自己的陳述。
另一邊。
族長家的男丁們也是知道了北條夫人來訪的事情,宇智波耀聽完就想撒腿朝自家媽媽那裡跑,卻被宇智波輝一把揪住了後衣領,問道:“小耀,你去做什麼?”
“媽媽每次聽到和北條家有關的事情,都會很不開心!所以一定是他們欺負媽媽了!”才兩歲的宇智波耀特彆有條理地回答說道,“哥哥!你放開我!我要去保護媽媽!”
宇智波輝:“……”這件事他倒是不知道,隻知道媽媽屢屢拒絕北條家人的拜訪申請。眼下聽弟弟這麼說,頓時也擔心起來了。
北條與宇智波各有族地,因為現如今的形勢以及惠家人的身份,所以,北條家來人探望的頻率不是很高。故而,宇智波輝和宇智波耀這對兄弟對外祖父家沒有多少感情,這不能說他們冷漠,隻能說感情是需要時間相處的,以及,父母的態度很顯然也會影響到孩子。
宇智波斑看重北條家,但也隻是看重而已,他本身就不是會肆意揮灑感情的類型。
宇智波泉奈就本心以及私心而言,也是不希望兩個侄子在年紀還小的時候受其他家族太多影響的,所以,也不會在他們麵前刻意提及外祖父家。
至於惠……
自從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重“契約保證”外,便多少與家中離心了。當然,她很清楚,自小在北條族內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就該在必要時刻承擔起為家族獻身的職責,所以,哪怕心中再不願意,她還是咬著牙嫁給了自己畏懼害怕的人,與之成婚生子,留下了帶有北條家血脈的後代。
所以,瀕死之前,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虧欠家族的了,故而才能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北條家的會麵申請。
她當然沒有在自己的孩子麵前說過北條家的半句不是,不過還是那句老話……
孩子那樣敏感。
故而此刻,宇智波耀意誌堅定地一定要去到自家媽媽的身邊。
宇智波輝下意識拽住了弟弟。
宇智波泉奈則下意識看向自家哥哥。
宇智波斑思考了下,然後很是果斷地走到兩個兒子的麵前,俯下身一把抱起了次子,說道:“走,去看看你們母親。”
宇智波耀頓時笑了,甚至舉起雙手歡呼:“好耶!”這段時間以來,經過宇智波帶子的言傳身教與宇智波斑的刻意縱容,他已經不怎麼害怕自家父親了。
宇智波輝連忙跟上。
宇智波泉奈有些無奈地搖頭,心想:這陣仗,哥哥看起來簡直像是拖家帶口地去找自家嶽母麻煩。
然後,他就一邊心裡吐槽一邊施施然地跟上了,咳咳,不是好奇也不是想吃瓜,隻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另一邊。
宇智波帶子和北條夫人的寒暄也差不多到達尾聲,總結來說就是北條家一切都好,而宇智波帶子這邊……
她沒有撒謊,直言說:“雖然熬過了之前的那一道險關,但我的身體確實已經油儘燈枯,熬不了太久。”
北條家到底是惠的母家,所以,這些是還是應當知會他們一聲的。
“……”北條夫人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較之上次見麵明顯要精神了不少的女兒,下意識問道,“惠大人,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宇智波帶子反問,“我會拿生死開玩笑嗎?”
“……怎會如此。”北條夫人喃喃說道,緊接著,她雙眸中湧現出淚意,不禁抬起衣袖擦拭眼角,“我可憐的女兒,你明明還這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