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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鱗片,會在明亮的光線下宛如沒有一絲雜質的澄淨寶石,發出輕柔的微光……
“聽起來就像是一尊巨大的玻璃雕塑製品。”
如果說,這種生物真的存在的話,那也絕對不會是這樣華而不實,徒有其表的兩扇透明翅膀。
想到這裡……
塞西莉亞輕笑一聲,甚至不用湊上近前去,不過遠遠見著打開在那一副熟悉的插繪之上,就知道那人手中的書頁內容。
作為公主的她,對於這些書籍的熱情早已隨著時間褪去。
那卷手劄裡,唯一能稍微讓她感興趣一點兒,迷人而優雅的……大型蜥蜴,擁有上一隻大家夥意味著的權利,還算是不錯的好東西。
但,那也不過是一些老舊的傳聞。
僅此而已。
塞西莉亞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她想起一樣東西。
那顆躺在壁爐旁柔軟猩紅襯墊裡,足足有嬰兒頭顱大小的玩意兒,在橘黃微醺的爐火烘烤之下,因過度乾燥而呈現出一種死灰白色……
除了這種看一眼就生出無儘厭惡的顏色,上麵還有著細小密集的不平凸起,毫不均勻地包覆在橢圓形球體之上,像是某種讓人作嘔的皮膚病。
父親是怎麼說的來著,噢,一顆珍貴的王印之卵。
塞西莉亞不以為然,那不過是一顆毫無生機的石頭。
這樣的一塊石頭,卻讓某個胸大無腦的家夥,自以為擁有著藐視王室的“資本”。
真是……
讓人感到不痛快。
塞西莉亞的指尖熨平眉間的凸起,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你為什麼這裡,我想你應當前往教廷……”她往那邊張望,“莉莉安?”
坐在池邊的少女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恍若未聞。
塞西莉亞並未因沒有得到回應而感到不快,她的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弧度,話語和腳步一樣輕快,裙擺翩翩而起,保持著不被池水濺到的距離,優雅邁步上前。
“莉莉?”
好似這一聲疑惑,終於把水泉旁陷入恍惚之中的少女驚醒。
正午的陽光落下,穿透過湛藍的水柱,讓濺射在四周的水珠折射出絢麗的光芒。
塞西莉亞看見的,就是這樣,在濛濛水霧之中輕輕抬起頭來的莉莉安。
睫毛纖長曲翹如易碎纖薄的蝶翼,撲朔顫動,無論對視上多少次,塞西莉亞都依舊呼吸一窒,這雙漂亮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
她切切實實感受到,非人的魅惑。
一雙,顏色很淺的紫色瞳孔。
紫色不潔。
流言是私下的,源頭是誰塞西莉亞最清楚不過,並且,那妄想弄權的女人,聲稱自己望見女嬰的眼睛裡……
包藏血禍。
據侍女所言,那個時候,被騎士長帶回教廷的莉莉安,還是一個包裹在破爛麻布裡的嬰兒,黏連在身上的胎膜尚且未去除,眼睛裡糊滿粘液,頭發打縷,惡臭難聞。
與之相對,出現在國王麵前的豐韻棕發女人,身著華服,懷捧沉匣——她不求所得,隻為獻出秘寶。
塞西莉亞嘴角繃緊。
所謂,不求任何回報,誰會相信呢……
一個嬰孩眼裡的血絲都能被說成是不詳的征兆。
瓦倫家族子嗣凋零,此前二十年,沒有一個新生兒熬過三歲,這棵繁碩百年的巨木,似乎再發不出一丁點兒嫩綠的新芽。
聖女與王印之卵同時出現,是天大的好消息。
沒人知道,究竟是一個小女嬰兒,還是一顆石頭帶來的繁衍生息之力。
在上一任王後因難產而死後,當今國王的妻子是憑借什麼籌碼坐上這個位置的,眾人心照不宣。
私心而論,比起一塊破石頭,塞西莉亞更願意相信是前者,在那之後出生的她,塞西莉亞??瓦倫,確實是好好的活到了現在。
況且……
教廷斷言:聖女的瞳色,是最為純淨的,聖潔的顏色。
塞西莉亞第一次見到莉莉安的時候曾經想過:是因為聖女的眼睛是紫色,所以這種淺淡的顏色才被冠以聖潔的名譽?
還是因為這樣罕見的瞳色,恰恰出現在這樣的身份上,才能被作為破例,稱為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