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8(1 / 2)

嫁皇叔 相吾 4994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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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半天的課,外頭不知又何時落下鵝毛一樣的大雪,不一會兒就將黃門踩出的鞋印蓋了過去,又是琉璃霜雪的世界。

王之玄問謝狁:“你今日若無事,也不必在值房歇息,一道來我這兒,燙上壺酒,好好吃一盅。”

李化吉便看向謝狁。

李逢祥自進宮來,每日都被拘著學習,那些政務自然是由謝狁代勞了,很忙。今年建鄴又連逢大雪,他便很少回家,宿在值房。

這讓李化吉很意外,她總以為掌權者日子過得愜意,否則費儘心思掌那個權做什麼。

謝狁沒立刻回答王之玄,屈起手指在桌麵一敲,眼神淡淡地掃過李化吉。

她看起來有點餓了,用巾帕掩著唇,偷偷吃著茶果,很秀氣的吃法,隻是有時候沒有遮掩好,才會露出鼓鼓的臉頰,就這樣吃了一個,又一個。

謝狁道:“擺上小泥爐,燙暖鍋吃。”

謝家是從北方來的,即使在建鄴紮根多年,還保留了北方的口味。但李化吉是土生土長的江南姑娘,沒見過吃飯還要動這樣大的陣仗。

要搬進燃好的泥爐,架上銅盆,盆中還有築起的小煙囪。宮婢將去皮去骨,切得如蟬翼般薄的羊肉裝盤端上,又配上新鮮水嫩的蔬菜,和調製完備的醬料。

說實話,李化吉寧可回草棚屋去啃乾巴巴的玉米餅,也不願和謝狁一起吃什麼新奇的暖鍋,她總覺得跟謝狁吃飯,脾胃就不大好。

李化吉低著頭,將氽好的羊肉片夾起,在醬料裡一裹,滾燙鮮嫩的羊肉伴著醬料的鹹香落肚,竟然意外得好吃暖胃。

今早她為了做那份茶果,趕上授課的時辰,早膳都沒來得及吃,好容易挨到落課後,茶果早涼了,乾乾地吃著,其實很傷胃。

還好這份暖鍋來得及時。

她捧著碗,小口地吃著,因為吃得太愜意,雙眼魘足地眯了起來。

謝狁麵前的暖鍋沸了很久,他卻沒什麼胃口,隻將剛燙好的黃酒斟著,喝了一盞又一盞。

這種酒和北方的燒刀子不同,醇厚綿軟,入口不覺什麼,但後勁很足。

但家中長輩卻和他說,喝酒就該喝北方的燒刀子,極烈,入口就跟吞了火線一樣,一路從喉管燒到胃裡去。

“可惜了,”長輩迎著風雪歎氣,“江南太秀氣,養出的米釀不出那樣的燒刀子。”

謝狁又飲了一盞,惹得王之玄來擋他手:“怎麼隻顧喝悶酒?”

他找謝狁可不單單是想和他喝酒的,數年前的激辯太過酣暢淋漓,以致於他至今難以忘懷,因此始終想找個機會看能不能讓謝狁開口。

他也很想借這個機會,挖掘一下謝狁的內心,讓他知道原本灑脫隨性的謝狁為何突然入了仕,又成為了這樣一個人人得罵的逆臣。

謝狁看了他眼:“我不吃五石散。在宮裡,你也不準吃。”

時人好飲酒後,吃點五石散,散衣脫鞋,急速而走,隨性放蕩。這也算一種風流,說出去是很長身份的那種,但謝狁從不服用。

他以為王之玄是要請他吃五石散。

王之玄有些無可奈何。

“隆漢。”

謝狁將酒盞放下,倒扣在桌麵,未儘的酒液從盞底蜿蜒而出。

案桌上的菜葷幾乎未動,倒把那壺酒喝得七七八八了。

李化吉填飽了肚子,正豎著耳朵聽他那邊的動靜,意圖竊取點有用的消息來,冷不丁被謝狁這一叫,還以為被他察覺了,驚了一下。

“送我出宮。”

謝狁起身,往常跟隨的謝靈不知去哪了,不在身邊,他吃了差不多一壺的黃酒,看上去卻沒什麼醉意,筆直地走了下來,站到李化吉麵前。

醇厚的酒香從他身上一點點散了出來,那雙冰冷冷的眼眸因為酒意上頭,硬冷的冰棱也被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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