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笑了。
他頗有些無奈地撥弄了一下額前被粉筆末染白的頭發,摘下已經蒙了一層白灰的眼鏡。
沒帶眼鏡布,隻好隨手擦了擦鏡片,插進襯衫口袋,又脫下身上的西裝,看著那幾個醒目的板擦印。
“真是,多大的人了。”
他自言自語著,從教室裡找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布,簡單把衣服上的粉筆末擦了擦,又將發梢上的灰捋去。
但宋遙拍得太用力,已經有些粉末嵌進了布料紋理中,一時間難以擦得特彆乾淨,隻能回去洗洗再說了。
衣服是沒法再穿了,他將西服外套搭在臂彎,離開教室去找宋遙。
宋遙已經跑出了教學樓,不知去向,傅言跟附近的學生一打聽,得知他往操場的方向去了。
宋少爺長得原本就很有辨識度,加上那股拽天拽地的氣質,在人群裡更加突出,以前他至少還裝下乖,自從生日宴過後,連乖都不裝了,徹底暴|露本性。
傅言找到他時,他正在操場閒逛。
周末的大學校園裡,最熱鬨的恐怕要數籃球場,一些學生正在這裡揮汗如雨,也不怕夏日的炎炎烈日。
昨天下了一場大雨,今天反而更熱了,地上見不到什麼積水,都被過分毒辣的太陽蒸乾。
宋遙感覺自己被人跟上,一扭頭,不出意外是傅言。
他看到對方脫了沒再穿的西裝,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麼樣,粉筆灰好吃,傅總?”
傅言完全不為所動:“如果你想以這樣的方式惹我生氣,那我建議你還是彆白費功夫了。”
“嘁,”宋遙撇嘴,“我就不信你能……”
話沒說完,他餘光忽然瞥見有道陰影朝自己這邊飛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傅言已經抬手,擋開了一個飛過來的籃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籃球的男生連忙朝他們道歉,“老師您沒事吧?”
“沒事,以後注意點。”
“好的好的。”
兩人從籃球場邊經過,宋遙有些詫異地看向傅言:“你這反應速度夠快的,練過?”
“坐在我這個位置上,總要有點突發事件的應對能力。”
“那不就是練過,”宋遙白他一眼,服了他這什麼話都要加工一下的說話風格,又問,“看你這身材,也沒少去健身房吧。”
“一些良好的個人形象也是必要的。”
宋遙眼皮開始跳了,心說自己當初怎麼就看上了這姓傅的,是被他幾句花言巧語哄得找不著北了嗎?
怎麼是個漢字從姓傅的嘴裡蹦出來,就換了一種味道?
就因為這個才去假扮中文係教授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過了操場,就是體育館。
宋遙忽不知想到什麼:“你們學校,體育館周末開嗎?”
“開,怎麼了?”
“走,”宋遙拽住他的手,拉著他往體
育館走,“難得來一趟,帶我進去轉轉。”
直覺告訴傅言這家夥又在憋什麼壞水兒,但他並沒打算戳穿,十分配合地帶他進去。
體育館裡設施還挺齊全,宋遙看了一圈,直奔重點:“羽毛球場地還有嗎?”
“有,您要打多久?”
“先給我開一個小時的吧,”宋遙說著捅了捅傅言,“掏錢。”
傅言刷了學校的一卡通,買了一小時羽毛球場地,又租了球拍,買了一桶球。
他拿著東西,和宋遙一起來到場地:“你確定要打羽毛球?就讓我穿著這一身跟你打?”
“我管你穿什麼,或者你主動輸給我也行。”
傅言搖頭。
宋遙已經摩拳擦掌,簡單做了一下熱身,露出邪惡的笑容。
羽毛球是他最擅長的運動,今天他就要虐死姓傅的,以平他心頭之恨。
故意拖著不離婚是吧,故意在教室裡跟他接吻是吧,他非要出出這口惡氣。
他就不信,姓傅的穿著一身襯衫西褲皮鞋,還能贏過他。
“好吧,”傅言說,“你發球。”
宋遙一點不跟他客氣,先跟他試了幾個來回,摸摸他的底細,緊接著就開始扣殺。
他身形高高躍起,羽毛球撞在球拍上發出激烈的聲響,猛地向對側場地飛去,速度快得肉眼幾乎難以捕捉。
然而下一秒,球又被另一隻球拍輕鬆接住,重新挑高。
這一下沒能扣死傅言,讓宋遙多少有些意外,但他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調整了一下,繼續扣殺。
每一次用力將球打出,都是一次酣暢淋漓的發泄,這段時間積攢的怒火似乎也在一次次揮拍間消耗殆儘。
他躍起又下落時,被風揚起衣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