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您的配合,”我點點頭,“但是,恕我直言,您為什麼要幫我們?”
在我的印象中,康然是一個硬派的嚴厲形象,對於集團是忠心耿耿,在評價謝易時幾句話表達了厭惡,而且總的來說,集團幾乎所有人,在對待李淇的調查時,都顯現出極其不配合的態度,今天雖說康然被開除,但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點受寵若驚。
“唉,江警官,”康然嚴厲的板寸頭下可憐兮兮的眼睛對上我,“坦白來講,我覺得集團運營地有些不正常。”
“請講。”就喜歡聽這種喜聞樂見的。
“我很糾結,謝震的確算是我的恩人,無論怎麼說我也在集團裡奉獻了大半輩子,也受益了不少,但我覺得在一些時候,我想站出來說一些公道話,”康然抿了口酒,“集團每年的年度利潤都是我管的,我覺得有些東西很不正常,我們的年度利潤每年高達百分之八,像鐘表一樣,我覺得集團有些收入是來自於外界的,但我查不出什麼,更何況,說實話,無論我再怎麼樣,畢竟我每年從集團裡拿的錢不少,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唉,我真是被利益鬼迷心竅了。”
“既然你已經發現集團不正常,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工作?”我稍稍審視了一下康然的穿著,不像是什麼缺錢的人,找個機會體麵退出不行?
“正如我所說的,集團每年給我的工資,提成和獎金,你想象不到有多高的,看在錢的份上,”
“你選擇了昧著良心做事。”
“...”康然坐在對麵沉默了許久,不做聲。
沉默伴著酒吧內悠揚的音樂,康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警官,我也不想掩蓋什麼,我隻想說我沒做好。”
“那現在做好來,配合我的工作。”
“啊,我知道了,”康然始終低著頭,泄了氣一般,“我這麼講吧,很多事沒法隻言片語概括的,我這麼問你,警官,如果有一天,我是在假設,沒有彆的意思,如果有一天,你也站在我的位置,麵對著無數的欲望向你衝來,你能保證你也能完全不昧著良心做事嗎?”
...
我頓時有些啞然,但還是鎮定下來,“康經理這是什麼意思?”
“啊,沒有什麼,哈哈,”康然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語氣裡沒有不合,“我們集團很久以前就開始進攻娛樂圈,你知道的,娛樂圈好賺錢,很多時候我們旗下有些藝人不聽話,你知道我們會怎麼做?”
“怎麼做?”
“如果是沒捧紅的,就直接抹黑或者不捧或者扣錢,他們就聽話了;如果是已經紅了的,粉絲經濟已經足以撐起他們的收入的時候,我們就會把他們的黑曆史全部爆出來,什麼某某女星整容了,包二奶了,吸毒了,說過國家禁止的言論了,剛出道時和某導演上床了,其實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在媒體的推波助言下,人言就變得可畏了,再想洗白就不可能了。但是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總能抓到把柄嗎?”
“說說看。”
“因為這些事是必然發生的,我們很多民眾言論裡,經常把這些行為列為被歧視的對象,其實要我說可以列為不正確的行為,但是被歧視真的是過了——如果說有一天,那些歧視這些行為的人也擁有了巨額的財富,強大的權利的時候,也能抵製住這種誘惑,那這些人歧視就歧視吧,因為他確實做得更好,但事實往往相反。在就業初期,集團還不是特彆強盛的時候,我也曾一心一意地工作,外麵誰的賄賂我我全部拒絕,因為當時我覺得這是不對的,但後來時間久了,誘惑越來越多,工作壓力越來越大,喪失理智的時候,就從了,嗬嗬,講真的,江警官,您彆看我這樣,我們公司高層人均三個情婦起步。”康然的表情裡沒有一絲自豪,更多的像是懺悔,“所以其實誰都好不到哪裡去,關鍵在於誰能把握住風向,見風使舵。”
“如果集團如你所說的黑暗,為什麼沒人知曉這些呢?”
“因為沒人敢,而且我今天來就是乾這個的,”康然左顧右盼,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u盤,“這是集團的一些入職培訓的視頻,還有這些年的一大部分賬單,江警官,我幫你幫到這了,我得先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