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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星獸的體內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很寬敞,隻是尋常的肌肉組織,踩起來甚至還有點軟。
但軟骨組織卻密密麻麻遍布各處,在燈光照射下,泛黃的骨頭像無數個眼白,無論走到哪裡都像是被它們注視著。
星獸的身軀在不停地抖動,大變動和小扭曲交雜變換,陳微末幾乎是匍匐前行,一路上她隻遇到了兩個記錄儀。
外麵的人投放進來的撐器像一片樹林,在星獸的的體內歪七扭八地死死紮根,多虧了這些柱子,陳微末不至於被甩出去。
她自己掐算著距離,大概走到了星獸的中間位置,終於看到了不同於記錄儀的自毀裝置,周圍的神經如同百年老樹的樹根,盤根錯節地凸顯在肌肉外。
如果這東西被引爆,周圍五個記錄儀都會被破壞。可偏偏這個裝置在震動最頻繁的位置,看起來就很危險。
幸虧孟樂知的攻擊還沒到這裡,她得抓緊了。
她先把記錄儀都挖了出來,又在自毀裝置旁埋了一個小型炸彈,最後把她帶進來的三個大型撐器選好點,她才原路撤回。
但剛超過她帶來的炸彈的爆炸範圍,身後的一股強大的熱氣呼嘯噴湧而來。
為最壞情況做了準備,最壞的情況就一定會發生。
陳微末立刻遠程操控,讓那三個撐器立刻啟動。她放置的點恰好能形成兩個彎道,強行把星獸的身體折疊起來,這樣就能阻擋一部分爆炸餘波。
但還是有些晚,她整個人被轟了出去,嘴裡多了些血腥氣。
星獸的掙紮消失了,爆炸聲造成的臨時失聰耳鳴也漸漸退去。陳微末試圖爬起來,但是肩膀使不上力,她又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乾完活,忽然想起來人原來還是有痛覺的。
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扒住一塊軟骨站了起來。
出去比進來時光線還要暗一些,遠處的嘴已經不能張開了,她像是被獠牙封在了裡麵。
但忽然一道光線直直地照射進來,晃到了她的眼睛。
“陳微末!!”
聲音很熟悉,但好像從來沒聽過他這麼生氣的語氣。
陳微末又往前走了兩步,就見到幾個朝她狂奔而來的身影。
她率先沉默地把記錄儀都堆到孟樂知手上,生疏地裝起柔弱和虛弱。
“陳微末你瘋啦?”戚以然扶住她,“長成這樣的嘴你還敢往裡鑽??不要命了!我們就是來走個過場,這個拿不拿得下根本沒關係啊,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
“以軒。”雖然是實話,但孟樂知還是讓她及時閉嘴。有些事不適合拿出來反複說。
“隊長你也不管管…”
“軍士長特批,我可管不著。”
戚以軒和陳微末識相地同時閉嘴,互相看了一眼。
——你完了,隊長陰陽怪氣,比生氣還嚇人。
——還有救嗎?
——你自己努力吧。
視線交錯下,無聲的對話已經完成,但沒得出個解決方案。
戚以軒先帶著陳微末回駐地,孟樂知還要留在現場善後,直到入夜他才回來。
而陳微末已經在病房裡吃了好幾輪病號餐了,許多從前打過交道的人都過來看她。
曾經的害怕、猜疑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但在茫茫星際能夠再遇到,某種程度上也不容易。
何況今天她拚死救人和搶救記錄儀的事已經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