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在後頭跟寧璋咬耳朵:“怎麼回事?”
寧璋低聲道:“昨晚拾霧給我的冰酪裡下了一劑猛藥,吃了能讓人上吐下瀉的。她指望用這手段給我放倒。”
衛瀾有些擔心:“你可曾吃了?”
“自然吃了,要不怎麼知道是一劑猛藥?不過當歸醫術高明,很快就解了。”寧璋說的漫不經心,表情卻十分冷淡。
她確實沒想到最後關頭會是拾霧下藥,畢竟拾霧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若要謀,定是為了容璋,容璋已經擺明了態度不爭——今天來的是令璋。想也知道,拾霧應當是被顏夫人收買了,可也不僅僅是顏夫人,今日能把令璋送來,難道老太太能不知道她們的手段?
這個孟家,機關算儘,真是可笑。
衛瀾見寧璋這幅狀態,著實有些擔心,他情急之下握住了寧璋的手腕:“方才我在東園側門見你,為何不說?”
寧璋忍俊不禁,眼中添了一絲柔和:“剛才我說了,你會怎樣?”
“我會登孟家門,拿住那個丫鬟去報官。也會請太醫來幫你診治,向宮裡告一天假。靈丘公主雖然蠻橫,儀妃娘娘確實講道理的,絕不會強迫你帶著病來宮裡。”他是真的生了氣,說話的時候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冷冽。
寧璋心裡甜絲絲的,笑道:“我知道你會如此,我當然知道。但是靈淵哥哥,你彆擔心,我沒讓自己吃虧。昨天我吃冰酪的時候,就知道拾霧一定下藥了,那味道不太一樣,可是當時我不知道她受誰的指使,才想著將計就計,非得等到今天看看是誰得了利。剛才我要是說了,可就看不到幕後黑手了。”
衛瀾勉強能接受她這個解釋,但想到那個敢對主子下藥的丫鬟,心中始終過不去,冷淡道:“嗯,我會叫人給姑姑遞話,依律把那丫鬟發落了。她敢害你,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隻是……我從前不知道,你在孟家過得這樣凶險。”
“現在知道了,難不成還能把孟家夷為平地?”寧璋噙著亮晶晶的笑意看他。
“不能夷為平地,但我想給你一個公道。若是你缺錢,我把錢給你,若是沒有人照顧你,我可以從衛家送人過去,若是你沒有依靠,我就是你的依靠,我來為你撐腰。若是有人想傷害你,我一定會讓他們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關起門來,也休想枉顧法理、欺辱於你。”
衛瀾很認真的,幾乎是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地說了出來。
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在這一刻,他走在宮城內撒著陽光的甬道上,熠熠發光。
沒來由的,寧璋忽然想到了她偷聽來的衛泱對清河長公主的那番話,也是這樣字字鏗鏘的。那時的衛泱,和此時的衛瀾,對待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和事,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然後她又想到了尚遠對他們兩個的評價,“衛家兄弟兩個,是真的為天地立心”……
明明衛瀾擔憂又憤怒,他想要公道,卻又字字不離法理律例。這當然很對,可是對寧璋來說也很陌生。的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無論章、祁、宋、靳,或是西陶東平,各國都有律法,她行走江湖日久,綠林中人卻不大遵守律法的,他們講究快意恩仇,講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若人敢犯我,我必拉雜摧燒之。
寧璋能想到追求公道的方法,是把那丫鬟揍一頓,然後把她扔到祁國和靳國的邊境,用暴虐和遙遠的恐懼來懲罰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鬟。
但這法子,終歸是不能和衛瀾說了,她好容易看到衛瀾這麼緊張自己,若是說了,衛瀾就該擔憂那丫鬟了,畢竟……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