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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落,壓抑的氣氛在房中迅速蔓延,就連常年麵無表情的黑風,臉上都多了些痛楚與沉重,而被麵具遮蓋住麵容的男人更是讓人看不清神情。
無邊的沉寂終於被緩慢晃動的搖椅打破,而伴隨的木輪吱呀聲間夾雜著躺著的人輕到難以留下痕跡的歎息:“她朝我走來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她和那位一樣,有著一雙這汙濁世間難得的,乾淨的眼睛。”
十幾年前,玉京,太子府。
尚且年幼的他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終於孤身一人從嶺南千裡迢迢趕到了他此前人生中隻在兄長的描述中想象過的,國都玉京。
他沒有路引,是偷偷進的城,且待他找到太子府所在之時,已是深夜。是以,他便於這秋寒露重之時,在門外靜站了一夜。
第二日被門房發現之時,連睫毛都凝上了霜,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已經凍得毫無知覺。
門房見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實在可憐,便招呼他先去廚房暖暖身子,自己喊人去請太子殿下了。
都說,君子遠庖廚,可是他與這個除皇帝外大晉最尊貴之人的見麵之地,卻是在廚房。
甚至於,這麼多年以後,他再回憶起這段往事,留存最深的也不過是廚房中氤氳的白色水汽,以及水汽也遮不住的,那一雙仿佛被甘泉濯洗過的淨澈眼睛。
“清風明月拂山崗,不照溝壑魂不償。”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從搖椅上起身的“小少爺”見夜色已深,不得不打斷了兩人火熱的交流。他望向橫波:“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橫波眼見時辰確實已晚,況且嫣然姑娘今日定是很累了也需要早些休息,這才依依不舍地與她道彆。
嫣然也很是喜歡橫波這個小姑娘,摸了摸她的頭,靜靜立於房門處目送著他們離開。
路上,又變成了由橫波在前麵走著。
“小少爺”悠閒地落後於她半步,隻是看著她的腳步明顯不如之前輕快了,反而多了些沉重。
他不由有些不解,按理說這小啞巴今天得償所願了應該很是滿足才對,怎麼看著反而有些傷感。
既然上了心,他自然便問了出來。
橫波確是看著他,神色有些糾結和為難,沉默了良久才慢吞吞地與他比劃:“我覺得她不開心。”
“小少爺”有些訝異,以為她是誤會了嫣然不喜歡她,與她解釋:“她今天很開心,她很喜歡你。”
橫波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她素來少與人交流,一時間難於描述,絞儘腦汁才終於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她不開心,因為她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