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盛埋著頭絮絮叨叨,恨不得把今天見到的所有都講給溫庭蘭聽,他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便也沒有注意到對麵人平靜麵容上泛起的陣陣漣漪。
“唉,”常盛歎了口氣,“就是不怎麼愛說話,一天都沒跟我說一句話,也可能是在心裡罵我呢。溫公子你到時候見著郡主了可要為我解釋解釋。”
溫庭蘭的心驀然一縮,神霄郡主自小活潑得緊,又受儘寵愛,簡直神氣得像個嘰嘰喳喳的小鳳凰。誰若是惹她不高興,她可是會罵上對方三天三夜直到自己氣消了才肯罷休。
如今卻……
瞧著溫庭蘭突然冷淡下來的眼神,常盛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現下有誰在守著郡主?”
“啊?”常盛不解發問:“還要人守著嗎?郡主路引還在我這呢,她沒有路引還能去哪兒?”
溫庭蘭卻臉色一變,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常盛:“你現在立刻回去找郡主,若是郡主還在一定要留下她,必要時刻不惜暴露身份。”
常盛不知道溫庭蘭為何此刻突然這麼鄭重,但想來是自己誤了事,也不敢耽擱,站起身就往外奔去。
看著常盛匆忙離去的身影,溫庭蘭不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常盛對郡主還是不夠了解,想起神霄才四五歲就敢為了逃學爬窗翻牆的事跡,他苦笑一聲,看來此次他又要栽在她手上了。
這邊常盛風馳雷掣趕到驛站時,驛站的管事正在一樓閉眼小憩,見他慌慌張張地闖進來,還來不及驚奇他這一身打扮便聽他急忙問道:“我今天帶來那小姑娘還在嗎?”
管事的微微皺起眉頭回顧了一番:“小的今晚一直在這兒守著,晚飯後便沒見那小姑娘出過門。”
聽他如此說,常盛稍微放了點心,上樓的腳步也略微慢了下來,然而,待他敲了三次門都不見屋內傳來任何動靜時,他終於發覺大事不妙了,這才忍不住破門而入。
可惜這時等著他的隻有一對敞開的窗戶以及從窗戶灌進來的呼呼冷風了。
常盛捂著自己被風吹的拔涼拔涼的心,悔恨著自己為什麼這麼蠢,早知道郡主鬼精鬼精的卻沒有多加防範,這不是放虎歸山嘛。
而被他念叨著的橫波此刻正優哉遊哉地在玉京城中閒逛,近年來邊疆無戰事且各地風調雨順,百姓的生活可謂是富庶和美,故而此刻的玉京城可謂是華燈初上,火樹銀花。
橫波摸了摸自己塞在衣服裡的好幾張路引不由鬆了一口氣,看來清虛子活那麼大歲數,有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結仇。結仇多也不怕,隻要身份夠多,總有生路。
橫波是偷摸著翻城牆進來的,此刻雖然很想看看自己闊彆十餘年的玉京如今究竟是何樣,但也知道等那校尉發現自己偷溜了一切就麻煩了,隻得暫且按捺住,著眼於尋找客棧了。
隻是,在碧雲鎮時因為有阮望舒講過下山的經曆,在常州時身邊有小少爺陪著,橫波那兩次住客棧都很是順利。
然而此刻在繁華的玉京建築鱗次櫛比,橫波實在分不清究竟哪一棟才是客棧,努力辨彆了許久卻仍是接連進了茶樓和酒樓的橫波連背影都充滿了無助。
不知是不是緣分使然,當橫波正發愁晚上是不是得和白三娘一樣睡橋洞時,一聲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喊住了橫波。
“橫波!”
橫波扭頭望去,發現竟是一臉驚喜的沈姨,“我們還在擔心你呢,沒想到你也進城了。”
說完也不問橫波怎麼進的城,拉著她胳膊:“這個點客棧也不好找了,正好我們住的那家還有空的房間,你跟著我們一起吧,互相也有個照應。”
這可正合了橫波的意,自此,橫波終於是落下了她在玉京的第一步。
另一邊,麵對灰頭土臉的常盛,溫庭蘭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也罷,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