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殺人又不是救人。
“將軍一看便知,還要麻煩將軍尋一塊完全保密的空地,老夫才好向將軍展示這種神藥。”
陳國生還帶了一些黑、火藥,威力不大,勝在性能穩定不會隨意爆炸,用於演示已經夠了。
朔方就空地多,哥舒翰思忖片刻,很快就想到了一處隱秘之地。
“城外二十裡有一處荒穀,荒無人煙,陳公可隨某到那處。”
兩個時辰後。
哥舒翰震驚的看著那塊被炸碎的巨石,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哥舒將軍認為如何?此物若是有數千斤,能否炸開石堡城的城牆?”陳國生得意洋洋搖頭晃腦,他的身上還沾染著硝煙的味道。
哥舒翰還沒回過神來,他震驚的死死盯著地上的大坑,忽然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夢乎?幻乎?”
啪!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把他的臉抽出了半邊血紅印子,哥舒翰是能在千軍中殺兩個來回的猛將,手勁自然大,一巴掌下去他不禁呲著牙捂臉。
麵上卻是狂喜。
哥舒翰哈哈大笑,看著陳國生的眼神帶上了三分熾熱和七分敬重:“先生果然是神仙中人,先前是小子冒犯了。”
稱謂又從陳公變成了先生,哥舒翰可以說是很識相了。
數千斤神藥,莫說是石堡城了,就是長安城他也能帶兵打下來。
這一刻,哥舒翰覺得他真的能比肩衛青白起!
“此神藥可是包治百病?”陳國生爽朗大笑。
他看著火藥留下的痕跡,仿佛看著自己親生的兒子一般親切。
哥舒翰目中浮現敬畏,他自己回想了一下確認自己對麵前這個老頭一直是恭恭敬敬,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豎起大拇指誇讚:“真神藥也!”
直娘賊的,壽安公主手底下真是狠人多啊。幸虧自己跟壽安公主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是自己是壽安公主的敵人,這得怎麼打啊。
哥舒翰目中滿是熾熱,隻要能拿下石堡城,他的功勞就足以讓他升為節度副使了,而後隻要再有一點機遇,節度使之位觸手可得……封侯拜將,就在眼前了。
“隻是。”哥舒翰又麵露難色,“我該怎麼讓朝廷繞過王將軍單獨任命我為將去攻打石堡城呢?”
提起這個陳國生便黑了臉,他哼了一聲,不情不願道:“壽安公主讓我給你捎一句話。”
哥舒翰連忙洗耳恭聽:“請先生告知。”
陳國生黑著臉,一字一句道:“她讓你給李林甫送一份厚禮,再拍一拍他的馬屁……禮物我已經帶來了,你再添一些邊關特產,派人送到李林甫府上就行。”
他這一輩子清清白白,誰知曉到了大唐竟然要麵對學生教人如何賄賂奸臣……
哥舒翰大笑道:“公主已經為我指點了一條明路,我豈能再拿公主之錢去送禮?我哥舒翰家資頗豐,送禮還送得起。”
陳國生淡淡看了哥舒翰一眼:“勿要從邊關百姓身上弄錢。”
如今大唐的兵製是募兵製,為了省錢,將士的俸祿朝廷隻會出一部分,剩下的就要看各個將領自己的本事了,但是大部分將領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弄錢就不行了,所以多有給百姓加稅之事。
從這個方麵來看安祿山雖說打仗水平不如旁人,可弄錢的確是一把好手,能養活他手下的軍隊,還能給李隆基和朝廷重臣送賄賂,若是能用在正道上,也未必不能成為名臣,可惜心術不正,隻能是遺臭萬年的奸臣。
哥舒翰心裡一冽,約莫知曉了李長安的態度,笑道:“自然,我父親原本是突厥部落的族長,給我也留下了不少餘財,我對錢財也沒有多執著。”
就算原本想弄點錢現在也不想了,畢竟錢財夠花就行,哥舒翰還是更喜歡名聲跟權力。
二月初,皇甫惟明入京獻俘。
邊關之地依舊苦寒,可長安的二月已經是草長鶯飛,柳芽初冒頭。
皇甫惟明是勝將,騎在馬上英姿勃發,帶著將士從朱雀大街騎馬炫耀勝利,跟在隊伍後麵的,是一串串被捆成粽子的吐蕃俘虜。
朱雀大街兩側熙熙攘攘站滿了來看熱鬨的行人,讚譽聲一波接著一波。
如今正是邊塞詩最為流行的時候,大唐百姓對戰勝的將士從不吝嗇誇讚。
旗幟飄動,鑼鼓喧天,皇甫惟明騎馬引在最前麵,意氣風發極了。
李隆基就站在朱雀門城頭上,滿麵春風,他追求文治武功,雖然沒有親自上過戰場,可對邊關戰事也一向十分上心。
皇甫惟明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高喊:“臣皇甫惟明恭請聖躬萬安!”
他身後的將士也紛紛大吼:“恭請聖躬萬安!”
而那些被捆在一起的吐蕃人則瑟瑟發抖,更是趁得整個獻俘場麵威嚴無比。
李隆基爽朗大笑,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然後便讓宦官宣讀賞賜。
“皇甫惟明等,戰功彪炳、忠誠於國……”
加封皇甫惟明為鴻臚卿,又賞賜了一大堆珍寶,可見李隆基對皇甫惟明的寵愛。
皇甫惟明麵上帶著意氣風發的笑容,臨離開之時,又遙遙看了李林甫一眼。
站在城頭上的李林甫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十分和藹的微笑,仿佛當真隻是一位關心邊將的宰相一般。
皇甫惟明卻不加掩飾的露出了厭惡表情。
李林甫卻仿佛沒看到皇甫惟明的厭惡一樣依然滿麵春風。
老夫這輩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你也配跟老夫鬥?
李林甫麵笑心不笑,臉上笑晏盈盈,心裡卻將警惕登記拉到了最高。
來者不善啊。
隻是轉瞬間門,李林甫想到了他這段時間門故意在朝堂上忍氣吞聲,就是為了讓李亨春風得意放鬆警惕,而如今李亨已經膨脹到不知姓甚名誰了。
布局已成,就等著太子黨入甕了。
於是李林甫麵上又帶上了真情實感的笑意。
這回他一定要換一個跟他親近的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