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楊玉環的腹黑路(2 / 2)

但凡是消息靈通一些的權貴都知道李琩在和壽王妃“和離”後,整日買醉,不問人事,甚至在年宴和上元節宴會上都喝得醉醺醺的,全無誌氣。

這不今日又來這新開的酒肆買醉了,還上來就是十壇,這安錦坊的酒可不便宜……不過畢竟是親王殿下,安錦坊的酒雖然昂貴,也得看是對於誰,尋常六品小官要拿出一旬俸祿才能買一小壺美酒,可放在王公眼中,十壇酒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還請貴客到後院選酒。”胡姬帶著李琩來到了後院。

胡姬指了指後院最角落中一個小屋,“貴客所需之酒,便在那處。”

李琩抬起腳便往那邊走,推開屋門時,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汗。

待到他看清屋內坐在桌前的兩道人影後,李琩方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匆匆走到楊玉環身邊,就要拉住楊玉環的手:“玉環——”

楊玉環微微一側,躲過了李琩,李琩一愣,不敢置信看著楊玉環:“玉環你為何……”

“屠刀已經架在你脖子上了,你還不知曉嗎?”李長安看不下去了,直接出言打斷了李琩,她不耐煩地輕敲著桌麵,一句話就讓李琩麵色煞白。

“聖人,聖人他?”李琩慌亂道。

李長安再次打斷李琩:“不是父皇,是給你出主意的那個人,他想要你的命。”

“不可能!”李琩矢口否認。

李長安觀察著李琩的表情,心中對自己先前的猜測又確認了幾分。

李琩是真情實感覺得那個“他”不會害自己。

能得到李琩這樣的信任,還有本事讓李琩乖乖聽他話自尋死路的人。

“李林甫。”李長安直視李琩,口中吐出了一個名字,“是李林甫告訴你隻要楊玉環自刎,壽王府便可安然無事的吧。”

李琩臉色變了又變,他咬牙道:“你既然猜出了是他,那就該知道他絕對不會害我。”

李長安腦袋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李林甫不會害你?”李長安實在想知道李琩的腦回路是怎麼想的。

“李林甫是阿娘一手扶持上來的,若是沒有阿娘,就沒有他李林甫的今日。李林甫是靠著當裴光庭之妻武三思之女的情人才爬上來的,沒有武家,他李林甫就什麼都不是。”李琩很篤定李林甫是他這邊的人。

從出身上,李林甫先天就是壽王黨。縱觀李林甫的官宦生涯,從出仕到拜相,都離不開武家。

這也是李琩為何會對李林甫深信不疑的原因,李林甫隻能是壽王黨,無論太子是李瑛還是李嶼,李林甫都不可能投靠他們,就算其他官員都轉投了太子,李林甫也不可能轉投太子。

李長安隻說了一句話。

“可阿娘死了,李林甫卻還是宰相。”

“那又如何?”李琩不明白李長安這句話的意思。

李長安看著李琩:“這就代表李林甫不是武惠妃黨,就更不可能是你壽王黨了。他現在還能安穩做宰相,不是因為武家,更不是因為你壽王,你連你自己都保不住難道還有那個本事能扶持大唐的宰相嗎?”

“李林甫還是宰相的唯一一個原因,就是他唯一的身份就是皇黨,他不是你的人,他是父皇的人。”

李琩聽到李長安這番話後愣在了原地,他麵上浮現出種種情緒,有震驚、恐懼,還有一絲不知所措。

“我問你,你敢去將父皇養的那隻鸚鵡殺了嗎?”李長安不緊不慢抿了口水,接著逼迫李琩的心理防線。

李琩沉默了,他不用說出來在場之人也知道他的答案。

那隻鸚鵡是李隆基最愛的愛寵,誰殺了它,這不就是自己找死嗎?

“你猜在父皇心中,美人和鸚鵡孰重孰低輕?”李長安的話讓李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逼死他看上的美人,他豈會饒了你?”

更何況這根本不是鸚鵡和美人的問題,而是帝王權力,帝王喜歡的東西可以病死老死,可以被他失手打碎,可容不得旁人染指。

誰敢越過帝王去毀壞他的東西,就是想染指他的帝王權柄,那個人就該死。

李琩倒吸一口氣,臉上已經浮起惶恐不安之色。

“我,我,我沒想到……安娘,你也是阿娘的女兒,你救救我……”李琩怕死怕的要命,此時他的腦中早已沒了美人,隻剩下了怕死。

他甚至沒問李林甫為何要殺他,隻要沾上李隆基這個名字,李琩就覺得誰都有理由殺他。

李琩的膽子,早在李瑛三人死的那一日就被李隆基嚇破了。在三庶人之禍前,李琩覺得他是皇子,世上沒有人敢殺他,他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在李瑛三人的死訊傳到李琩耳中的瞬間門,李琩才驟然發現這世上有一個人輕易就能殺了他,甚至什麼原因都不用找,他死了就死了,那個人也什麼懲罰都不會受到。

哪怕父母都是梟雄,可李琩卻一點都沒繼承李隆基和武惠妃的勇氣,麵對隨手就能殺了他的父親,李琩怕極了,他一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李長安知道李琩的心理防線已經被他擊潰了,她這才緩緩露出來一個笑容,拍拍李琩的手安撫他。

“父皇想要殺子也需要理由,你不給他這個理由不就好了?”李長安循循善誘。

“你就待在壽王府中,和友人飲酒作樂,做一輩子的逍遙親王不好嗎?你又不想當太子,何必要賭上命和這些人爭權奪利呢?”李長安語氣已經軟化了許多。

李琩拚命點頭,“你說的對,我又不想當太子……隻要我什麼都不做,父皇也沒理由殺我……”

李長安又給楊玉環使了個眼色,楊玉環點點頭,而後輕輕扶住李琩。

二人再說什麼李長安已經不知道了,她站起身離開了屋子,把空間門留給了楊玉環和李琩。

到底有什麼東西不能讓壽王往外說,楊玉環比李長安更清楚。

一個時辰後,楊玉環出來了,她臉上依然帶著溫婉的笑容,笑容卻不達眼底,在她身後,哭哭啼啼的李琩也跟了出來。

“走吧。”李長安冷眼看著李琩,“酒肆會把你和酒一起送回壽王府。”

李琩走後,李長安和楊玉環齊齊鬆了口氣。

“他日後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吧?”李長安揉了揉額角,詢問道。

楊玉環扯扯嘴角:“他被嚇破了膽子,應當不敢再來招惹我了。”

“我聽說寧王病重,恐怕時日無多了。”李長安道。

“我明白了。”楊玉環七竅玲瓏,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李琩打小是在寧王府長大的,寧王是他的養父,養父死了,李琩守孝三年也說得過去。到時候想個法子把他打發去給寧王守陵,三年過後,這樁事應當也就徹底過去了。

二人並肩離開了此間門,在出門之前,楊玉環又帶上了帷帽,趁著四周無人,迅速從後門登上了李長安的馬車。

“今日見麵,可真是嚇慌了我。”坐在馬車上,楊玉環這才鬆了口氣,將帷帽摘了下來,一開始李長安告訴她見麵的地方是長安城東市酒肆,楊玉環都被嚇了一跳。

李長安安撫楊玉環:“放心,今日誰都不會知道我們三人在此見了麵。”

畢竟這家酒肆明麵上的主人是和政郡主,太子李嶼的女兒。

就算是李琩口風不嚴將今日之事透露了出去,也沒人會相信他的話。太子李嶼就會第一個跳出來否認,誰都知道壽王和太子李嶼身為勢力最大的兩個皇子,在朝堂上兩黨明爭暗鬥,恨不得至對方於死地,怎麼可能李嶼會給李琩提供幽會場所呢。

若是真有那麼一日,從李隆基到李嶼,都隻會覺得壽王是破罐子破摔,隨意攀扯旁人。沒有人會相信,壽王李琩是在他的政敵地盤上和壽安公主與楊貴妃密談的。

“還有一事我想不清楚。”楊玉環抿抿唇,問李長安。

“為何李林甫要置李琩於死地?”

就算他是李隆基的人,可楊玉環不是被李隆基嚇破了膽子的李琩,她知道李琩隻要不造反,李隆基就不會輕易再殺兒子。若隻是為了她那就更說不過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現在雖然還隻是在玉真觀中當道士,可實際上已經是李隆基的妃子了。在這種情況下,李隆基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她而對李琩這個失敗者下殺手。

李隆基不想殺李琩,那為何李林甫非要殺李琩呢?李林甫和李琩沒有任何仇怨啊。

“你覺得李林甫是真的一定要李琩死嗎?”李長安也樂得讓楊玉環知道這些。

她的盟友越有能力,她的勢力才會越強大。

這就是李長安和李隆基不一樣的地方了,李隆基生怕他的兒子和他的臣子比他強,李長安卻並不怕她的臣子和朋友比她更強。

李隆基想要的是皇位,李長安想要的卻是繁盛的大唐。人人如龍,大唐才能繁盛。

楊玉環思考著,她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李琩死的前提是他將我逼死,可我絕不會自刎,那李琩也就不會死。李林甫要是真想殺了李琩,那他就必須讓我死,可聖人不會允許我死,李林甫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楊玉環腦中靈光一閃。

她脫口而出:“李林甫的目的不是殺了李琩,而是表明他要殺李琩的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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