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倒還不錯,難怪能得到聖人妹妹和女兒的青眼。
“這個人情本相記住了。”李林甫淡淡道。
王維便放下文書往外走,就在王維將要走出屋門時,背後卻傳來了李林甫的聲音。
“本相便提前恭賀王郎中高升了。”
王維如今的官職是從六品的吏部員外郎加翰林學士,翰林學士不設品階,隻是為了方便李隆基召喚。
而吏部郎中則是從五品的官職,李林甫稱王維為王郎中,又恭賀他高升,意思便是收下了王維這個人情給他換作了官職。
王維哂笑一聲。
這下他真成了攀附奸相高升的佞臣了。
不過攀附公主的確很香,以前入仕十年升升降降,到頭來還是穿青袍的小官,如今才跟了公主沒幾年身上的官袍迅速從青袍變成綠袍這又要變成紅袍了,真香!
打入敵人內部計劃第二步,成功!
王維走後,文房中又隻剩下李林甫一人,李林甫看也沒看桌上堆著的文書。
他在思考王維給他透露的消息。
“但願吧……”李林甫重複著這三個字。
李林甫恍然大悟,為何他這次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陛下卻是仿佛視而不見一般隻是象征性地讓牛仙客暫代他的職務。
“原來如此……”李林甫老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這句讖言隻要不應在陛下自己身上,陛下便根本不會在意。至於到底是應在他李林甫身上,還是應在彆人身上,對陛下有什麼區彆嗎?
可對陛下來說沒什麼區彆,對他來說卻有很大的區彆。
李林甫第一時間就是想將這個“觸怒上天”的罪名推到太子黨身上。
可思來想去,太子黨內竟然沒有合適的人選。而且本來是他身上的罪名,若是就這麼推到太子黨身上,這脫罪之意也太明顯了。
李林甫輕歎一聲。
還須從長計議啊。
李長安一前一後收到了元虛生和王維的信,她先看了元虛生送來的信,而後折起放下。
牛仙客和李適之都不是多有心機之人,重點是李林甫。
李長安將王維寄來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王維不是個好政客,他隻是照著李長安寄給他的稿子將消息透露給了李林甫,甚至王維都不知道他與李林甫這一番對話其中的深意。
不過王維是一個文學天才,他將李林甫的表情,話語和動作意思不差地記錄在了紙上,又將其寄給了李長安。
這件事王維已經做得很順手了,隻是先前他給李長安送的是李隆基的情報,而這次是李林甫的情報罷了。
“還得再給李林甫提供一點線索。”李長安喃喃道。
她算計的是李林甫的心,罷免蕭炅,讓嚴挺之擔任東都尹,這兩件事情不能她做,得讓李林甫主動去做。
李林甫還能當很多年的宰相,隻有讓李林甫親手將嚴挺之推上東都尹的位置往後幾年才能有太平日子。
要是彆人舉薦嚴挺之擔任東都尹,李林甫那個小心眼的家夥絕對不會吃這個虧,往後幾年肯定會想方設法把洛陽重新攏回他的手中。
隻有李林甫自己放棄洛陽,洛陽才能真正到她的手上。
是夜,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抬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鑽進了東都尹蕭炅名下的園子中。
“娘子說要埋在李子林裡……”
“這邊……彆埋太深,埋深了不好挖出來……”
深夜,手上拎著一雙沾滿了泥濘烏皮靴的樊寧回到了李府。
樊寧腳上穿著一雙不合腳的大鞋,麵上露出了解氣的笑容:“屬下已經將隕石埋入了蕭炅的園林中。”
“按照公主吩咐,我們都穿了大號的靴子,離開前把腳印都掃乾淨了,一出園子就換了鞋,地上一塊泥巴都沒留下。”樊寧欽佩地看著李長安。
公主真是學富五車啊,居然連怎麼做賊都知道。
李長安身上隻穿著一身寢服,烏黑還帶著水汽的頭發披在肩上,聽完了樊寧的稟告後,李長安方才抬起頭來。
“讓你家中的姨娘去長安告狀,就告蕭炅欺壓忠良,再找幾個老弱婦孺一同去狀告蕭炅強搶土地。”李長安打了個哈欠。
樊寧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頭,她哽咽道:“多謝公主為我家做主。”
“薛家畢竟是忠良之後。”李長安沒有多說什麼,點到即止。
她隻是需要給蕭炅多扣上這麼幾樁罪名罷了,算不上是特意給薛家做主。
可李長安也沒有否認她的舉動的確是給薛家做了主。
就算李林甫還是宰相,薛家子弟依然無法出仕,可起碼沒了蕭炅,薛家老宅外牆上便不會繚繞著泔水的味道了。
總該給大唐的忠良之後留些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