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居然還不忘為兒子續命的事。
桑非晚冷笑:“命苦,不是你們害人的理由!你的兒子想活,旁人的兒子就活該去死嗎?”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噗嗤”一聲。
吳青猛的瞪大了眼睛,大吼著:“兒子!”
她那病懨懨的兒子,已經用斷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巨大的痛苦讓他渾身都在戰栗,可他的臉上卻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暢快神色。
“為什麼……為什麼……”吳青哆哆嗦嗦地爬到兒子身邊,試圖捂住兒子胸口的血,可伸出手又不敢觸碰,怕他會更疼。
“你為什麼不再等等?媽肯定還有辦法的,肯定還能幫你續命。你怎麼那麼傻啊!”
兒子道:“用……不上了……媽,你為了讓我活,害……害了那麼多人。可是你……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想不想活?”
他能一輪輪地續命,可卻無法改變這病弱、殘破的軀體。
為了不讓彆人看出他的異樣,這麼多年來,他甚至都沒有出過門。
這樣枯燥而又漫長的生命,讓他痛苦不堪。他無數次地想要結束這荒誕的一生,又沒有勇氣直麵死亡。
此刻,終於戰勝了恐懼,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他的內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僵硬的眼眸轉向桑非晚,他的語氣帶著幾分祈求:“我死了,我媽就……就不會害人了。你放……放過她……”
說罷,他的頭無力地歪下,咽了氣。
“兒啊……我的兒啊!”吳青撲在兒子的屍體上號啕大哭。
桑非晚隻是淡淡地看著,好像這樣的生死離彆在她眼裡也不值一提。
吳青哭了一陣子,忽然抬起眼,恨恨地瞪著桑非晚:“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桑非晚沒有再說話,但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吳青掏出手帕,幫兒子擦去了嘴角的血汙,又將他的身體擺正,好讓他即便死了身體也能躺得舒服些。
做完這一切後,她顫顫巍巍的伸手慢慢地把兒子胸前的半截斷刃抽了出來,然後一咬牙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
老張把兒子拽回床上,依然不敢鬆懈,生怕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再度出現。
他甚至還找來了繩索,把張曉宇五花大綁地給捆在床上。
剛剛捆好,張曉宇卻突然清醒過來了,見狀大叫:“爸,爸你乾什麼綁著我啊?”
老張一邊加固繩索一邊道:“兒子你忍一忍啊!爸也是為了救你!剛才那事再來一次,爸不一定能按得住你了……”
然後張曉宇才知道剛才自己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差點丟了命。
可現在,他真真切切地感覺自己已經好了。除渾身疲累之外,他沒有不適,便央求父親鬆綁。
這時,桑非晚終於給老張回複了消息:“事情已經解決,你兒子沒事了。”
老張頓時鬆了口氣,正要給兒子解綁,卻又停下了動作:“雖然桑小姐說沒事了。可萬一對方還有壞招呢?兒子,安全起見你還是委屈下,綁著睡吧。反正怎麼睡不是睡?”
張曉宇:“……”
月光悄悄地滑進了雲層,夜色越加地深濃。
偏僻的池塘邊,蛙聲陣陣,聽著莫名有些滲人。
可書生不迂卻一點不覺得恐怖,他天生膽子大。
小時候鄰居家辦喪事,他趁大人不注意,悄悄地爬進棺材裡看死人,還順走了死人手上的金鐲子。
也是因為膽子大,無所畏懼,進入新媒體行業後為了吸睛獲取流量,他打著破除迷信的口號,做了很多讓人瞠目結舌的瘋狂行為。
此刻,哪怕是半夜三更獨自在荒涼的野外池塘邊上,他也沒覺得害怕。
還拿出了魚竿,笑嘻嘻地和直播間的粉絲聊天:“兄弟們,你們說我會不會釣出一隻水鬼啊?”
“哈哈哈,我和你們說啊。這個野塘子以前還真淹死過不少人。我小時候,家長都不準我們到這裡玩,說有水鬼把我們抓走。可你們看看——”
他把鏡頭對著池塘掃了一圈,好讓直播間的粉絲能看得更加清楚,自己則大聲地喊了起來:“喂喂,水鬼啊!在不在啊,爬起來找我啊!跟我一起釣魚啊!”
野塘子上一片寧靜,偶爾夜風吹過,落葉貼地掛過,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略帶陰森。
書生不迂已經上好了魚餌,他把手機架好,然後道一聲:“走!”魚餌被高高揚起,又遠遠地拋進了池塘中央,驚起一圈圈的漣漪。
釣了一會兒也沒一條魚上鉤,公屏上粉絲們都喊著無聊,想要退下睡覺。
書生不迂急忙說話活躍氣氛:“我也不想玩這麼無聊的遊戲啊。可那個姓桑的主播說我會在這裡遇到想見的東西。哎哎,大家都彆走啊。等下我釣到魚了,表演烤魚給你們看。調料我都準備好了!”
正說著,他突然覺得魚竿晃了晃,遠處的熒光浮標在下沉了。
書生不迂道了聲:“魚上鉤了,我和你們說啊,這個塘子裡的魚很肥很大!”
說話間他想要收竿,可也不知道上鉤的是多大的魚,居然把魚竿都壓彎了也沒能拖動一點。
書生不迂站了起來,加大力氣想把水裡的東西拖上來。
恰好這時,月亮從雲層中滑出,清亮亮的光芒灑落在池塘上,也讓他看清了餌上的東西。
那竟然是,一撮頭發!水草一般地浮在水麵上。
書生不迂罵了句:“誰那麼無聊,把假發丟池塘……”
話到最後,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因為此刻他看見,那團頭發慢慢地浮出水麵,變成了一顆腦袋的輪廓。
腦袋微微上揚,就露出一張被水泡得發白、發脹的臉。
清亮亮的月光正好照在那張臉上,他清晰地看到臉上的嘴唇微微勾起,揚起一抹陰森的笑容。
“啊!”書生不迂驚叫了一聲,慌忙甩開了魚竿。
直播間的公屏上,網友們還在聊天打屁:
【書生你喊啥呢?故意嚇唬人啊?】
【哈哈彆告訴我有鬼啊,我才不信。自從粉了你後,我現在也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書生,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書生不迂把手機鏡頭對準了河麵上的那顆腦袋:“可能是個死人……不對,它剛才對我笑了……”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河麵上什麼都沒有啊,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書生,你是不是想轉型當靈異主播了,故意給兄弟們裝神弄鬼?】
【好了,彆裝了。什麼都沒有,還裝得跟真的一樣。要裝,你好歹擺點道具給我們看啊。】
書生不迂顫顫巍巍地指著河麵:“你們……真的看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