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扭頭,就看到一個麵目慈祥的嬸子,這也是原身記憶裡為數不多對她帶有善意的好人。
她抿著唇靦腆的喊了一聲,“大娘。”
看著病怏怏的宋二丫,周大娘忍不住歎氣,作孽的宋老太啊。
眼睛一掃,就看到宋二丫腳邊堆積的一小堆螺絲,緊張驚呼道,“這裡麵有蟲,二丫你找這些乾啥?”
她抬頭,對著人虛弱的笑笑,“大娘。”
不知道周大娘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變,語氣嚴厲,“二丫這東西真不能吃,大隊長看了要罵人的。”
林溪看著滿臉嚴肅的周大娘,又低頭看了眼腳邊的螺絲,她想起來了,血吸蟲病。
身無三尺長,臉色乾又黃,人在門檻裡,肚子出了房。
這個時候非常流行,傳染率非常廣,死亡率非常高的一種寄生蟲病。
而釘螺是日本血吸蟲的唯一中間宿主。
幾十個村莊完全毀滅是什麼概念。
全國12個省份350個縣市,患病人數達1000多萬,從五幾開始,一直在全國都開展的轟轟烈烈的“一定要消滅血吸蟲病”運動,幾乎每個大隊每年都在興修水利、開挖溝渠掩埋和消滅釘螺。
大隊上更是到了“聞螺色變”的地步。
周大娘扭身從自己胳膊彎的宋條筐裡,翻翻撿撿,最後咬咬牙拿了兩個窩頭塞給宋二丫,”聽話,把這些扔了,快回家吧。”
她苦笑,“大娘,我不能要。”
這時候,日子都過的不容易,這兩個窩頭是一個壯勞力一整頓的飯量了。
“拿著,聽大娘的,快回家去。”
她擺手,要下工了,她也得回家煮飯了,“待會你奶她們也該回來了。’
看著對方快速遠去的背影,她想起床上那個連久坐都不能夠的小丫,捏緊了手裡不帶熱氣的窩頭。
不過,大娘說的對,她是得回去了,她能出來靠的就是養病的時間差,要是宋老太看她能起床,就該給她安排滿活計了。
至於偷懶,宋家院子裡的大竹掃帚從來就沒多歇息過。
院子裡,還沒人回來,但隔壁房間裡有孩子的聲音,她踮著腳偷偷快速進了自己房門。
隔了一會兒,宋三丫也躥了進來,從兜裡掏出一小捧刺梨,學名金櫻子,根、葉、果均可入藥,根有活血散瘀、祛風除濕、解毒收斂及殺蟲等功效;葉外用治瘡癤、燒燙傷;果能止腹瀉並對流感病毒有抑製作用。1
她上輩子的外婆是個神神叨叨會點醫術的神婆子,畫符,燒符水,看病,開方子,在那個不算落後的城市裡小有名氣,甚至還有各種遠道而來求上門的人,雖說她長大逃離了那個地方,但是從小也被迫學了不少。
這東西能入藥,也能生吃,要是村裡有,早就被孩子摘差不多了。
“你哪來的?”
“割豬草看見的。”
“他們又欺負你了。”
林三丫抿著唇沒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