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深深看他一樣,拽緊手裡的背簍大步朝門外走。
她不知道當初她做得是對是錯,隻是當時那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快速分家的方法。
外麵下起了密密的大雪,家裡沒有傘,林溪用宋父特意編製的麻布袋裹著身子,不打一會兒雪就落了滿身。
地上的雪很厚,蘆花靴每一次下腳都能被蓋住大半,鄉間的土路並不平坦,每踩一步都可能會踩到土坑或者石子,她要格外的小心才能保證自己不摔倒。
林溪背著一筐新鮮的菜,根本不敢做大隊的牛車,隻能一路走著去公社,幸好快到年底了,
村裡出來買年貨的很多,她背著背簍也不顯突兀。
等到了城裡,她幾乎成了一個雪人,眼睫毛上都是冰渣渣的白霜,抖落麻布,她整理好頭發,又蹲在地上拿雪一點一點搓掉蘆花靴上沾染的泥水,鞋底,鞋麵,直到手都搓紅了,她才停下。
又細細檢查了一遍,感覺自己沒什麼了,林溪才麵帶微笑的走上周姨家的筒子樓。
“丫頭來了啊。”正在洗菜的嬸子擦了擦手,左右看了下,把人迎了進來。
來之前她就猜到,這個點周姨可能會在上班,哪怕就快要過年了,但這個時候上班可沒有幾天年假什麼的,這個時候有個很出名的口號,“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乾“,很多工廠單位大過年都是不放假的。
“嬸子。”在家的是周姨的婆婆,上次林溪見過,兩人也還算熟悉。
林溪把筐放下,讓周嬸自己再查看,把袖子擼起來,就著盆裡的水麻利的幫人清洗東西。
“嗨,水涼,你小姑娘家家的彆動手,待會我洗。”周嬸子阻攔道。
林溪朝人笑笑,“沒事,我在家也乾慣了的。”
是啊,上輩子上班後連洗個碗都用洗碗機的人,這輩子短短幾個月,連冬天在河水裡洗衣服都習以為常了。
這具身體的手之前就嚴重凍傷過,往日裡幾個手指都是看著腫腫的,今年天冷開始哪怕林溪小心注意著,還是一入冬生凍瘡的生凍瘡,裂口子的裂口子,隻看手,她的手恐怕還沒有周嬸子的手顯得年輕。
太粗糙了,手背是密密麻麻皸裂的開口,幾個手指凍的和胡蘿卜一樣又腫又紅,尤其到了晚上,撓心撓肺的的癢意才更煩人。
也不止是林溪,大丫,三丫,宋父宋母的手都是這樣,農家乾活需要沾水的地方太多,除了屋子哪裡都是冷的,但是她們又不能一直呆在屋裡,需要洗衣服,撿柴火,洗菜,切菜,乾農活。
林溪勤快的收拾,先洗去大塊的泥水,又搬著寬大的大盆換水洗清第二遍,周嬸子心底歎口氣,把原本稱好的紅糖又給多放了兩勺。
周嬸子整理好,就招呼林溪過來,“這裡麵有兩刀肉,半斤紅糖,你不是說你娘懷孕了麼,我給你裝了半斤紅棗,剩餘就是一點瑕疵布和一個搪瓷缸子。”
林溪看著滿滿的物資不禁心歎,她是遇到好人了啊,“謝謝嬸子,下回過來,我讓我娘給您帶果子吃。”
嬸子笑,“你個小丫頭還挺會客套。”
林溪咧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嬸子和周姨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