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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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人在這招搖撞騙!幾塊破木板子就想換一個黃花大閨女,你這算盤打得比過年的爆竹還響,年獸見了你都得退讓三分吧。”

林越舟從從棚頂騰躍而下,隱在白紗下的眼粗略地掃了一下四周,隻一眼,眾人都不吭聲了。窩棚區的常住民都知道這是女匪來著,雖然發糧食,但也立規矩,打起人來毫不手軟,行事稍有差池,免不了一頓惡揍。

喏,那邊躺著的李流子趁女匪走了,搶了一對新來母女的糧食,被發現了,現在還起不來呢。

但生麵孔擺明不知道這回事,鼻孔抬得比天高,說著話就要上手強行拽人過來,“彆礙事啊,人自己都答應了,你擱這嚷嚷個什麼勁。”

林越舟將阿虹護在身後,生麵孔往左走,她就往左走,生麵孔往右移,她也往右移,跟逗小孩玩兒似的。

“是嘛,我看你不僅嘴臭,耳朵也不太好使,哪有人答應了?”

“大家夥兒都聽見了!”黃豆眼的生麵孔有些氣急敗壞,扭頭往旁邊一個一個地問,“你聽見了對不對,你也聽見了對不對?”

沒人理他,他一個不知打哪兒來的人過一會兒就走了,女匪可是常常來的,孰輕孰重,他們還沒餓昏頭。

“我要是你,現在已經開始跑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有人替天行道,不為過吧。”她右手順著腰身慢慢握住劍柄,甫一用力,根根分明的青筋鼓起。

還是另一位手上帶疤的生麵孔有眼力見,拉上黃豆眼,推起破板車穿出人群,邊走邊跟黃豆眼低語:“這種小姑娘哪裡尋不到,我們去彆處尋。”

林越舟羽睫輕顫了顫,目光中帶了些思量的意味,不及她細想下去,阿虹怯生生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匪...姐姐,我爺爺...怎麼辦呀,我不想讓他被火燒。”

這小姑娘怕她,她知道,窩棚區的人沒幾個不怕她的。

沒辦法,災荒年生本就亂,讓人懼怕,自己說的話才有威懾力,不然這一團烏糟糟的事兒還要她好言好語地哄著人去處理嘛。

她叫了兩個踏實肯乾的嬸子去分發糧食,自己把手裡四袋藥包一放,歎了口氣,輕聲細語,“大夫不是說都是些皮外傷嘛,爺爺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阿虹抽泣著,“這兩天爺爺常說自己頭暈無力,站都站不穩,胃口也沒有,本來以為天氣涼了,得了風寒,挺一挺就過去了,沒想到爺爺昨晚突然說頭疼,我就跑去找大夫,我跑得很快,但回來時爺爺已經沒動靜了。”

“大夫說爺爺淤血堵塞,頭上其實是有傷的,皮肉沒破,但裡麵骨肉受了損,多味藥材就多份錢,爺爺強撐著沒說...”

耳旁推推嚷嚷聲漸增,沒人往阿虹這多看一眼,窩棚區人來人往,隔三岔五死個人,餓死的、病死的、撐不下去尋死的,不稀奇,多的是被官兵拉走一把火燒掉了事的,在這等著發口糧的誰買得起棺材。

去年蝗災,村民還能靠缸底餘糧過活。今年大旱,顆粒無收,田裡能吃的都被拔來吃了,連蟲子都不願在田埂間蹦躂。

村裡呆不下去,隻能進縣城盼著官府搭粥棚,每天施舍一碗夾不起兩筷的稀粥;後來縣令說岐州山勢凶險,京城路途遙遠,下一批的賑災糧還沒到,連兩筷粥都沒了。

一等就是兩個月,沒銀沒糧,戴縣令表示很為難,轉頭把他們困在窩棚區,不讓他們靠近府衙。

窩棚區的氣味不好聞,爛泥漚糟、腐臭尿騷,縣裡的人大都不會來這,隻有女匪仿佛天生沒有嗅覺似的,甘之如飴地往這跑。

“你有沒有看清那天打你爺爺的是哪一個。”

“當時很亂...”阿虹頓了一下,話音中帶著恨意,“有個大胡子很凶,抓著我爺爺不放手,推在地上,我怎麼哭喊拉扯他都不肯收手。”

大胡子,林越舟有印象,昨天被她劃了手腕的那個,確實囂張。

“我跟那邊巡視的官兵說一聲,等一天,我讓你爺爺安然入土。”她的聲線冷了兩分,不過阿虹聽不出來。

阿虹的眼神木然、不解,視線裡隻有瘦骨嶙峋的爺爺和落在肩頭的四包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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