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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得沒錯,施綰柔屋裡裝飾品繁多,從前堂到後廳,從正屋至小室,基本沒有空的地方。
從裡至外好好轉一圈的期間,她遣小珀回去叫了幾個丫鬟過來。
施綰柔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見她拿起一個秘色瓷雙耳瓶,嘖嘖讚歎了兩句,又放下,再拿起一個白玉鏤空佛手花插摸了兩把,眼冒綠光。
“舟兒啊。”施綰柔小走幾步,搭上手來,從她手中抽出白玉花插,麵帶關心之色,“我看你剛剛都沒吃什麼,又逛了這許久,再去小廳裡吃些點心吧。等會兒我派人將東西送到你屋裡去,哪有做主子的親自動手的?”
說著就要牽她手帶回至花廳去。
不料話剛落地,小珀帶著大伯母新送來的兩個丫頭青兒和萍兒出現在門外。
林越舟愉悅地彎了彎眼,縮回腕子,隨手點了點博古架上的嵌玉石海棠式盆翠竹盆景,“真不巧了,人都來了,我這些小丫頭們最是毛手毛腳的,得我看著。彆打壞了什麼,日後可就說不清了。”
小珀得到授意,向施綰柔福了福身,接著就去博古架前拿下盆景,放到抬來的紅漆大箱中。
青兒和萍兒亦站到她身後,等待著她的示意。
“打擾了。”林越舟朝對麵頷首輕笑,接著大手一揮,從前至後,腳步未停。
“這個紅珊瑚靈芝紋如意不錯,豔麗大氣,我那屋子正愁沒一抹亮眼的呢。”
“欸!欸!那個粉彩大瓶,小心點拿,彆磕了碰了。”
“呦,這個天青色好生漂亮。”
她在前頭指揮,小珀、青兒和萍兒在後頭一一照拿。
起初施綰柔還能笑著麵對,在心裡安慰自己道:沒事,這個醜;沒事,那個我還有個差不多的。但看著漸漸被填滿的大箱籠,她實在是端坐不住了,尖銳的指甲都快嵌入木椅中。
這些玩意兒個個價值不菲,有些還是她多年的收藏心血,竟然就這樣被拿走了!
曾媽媽見夫人臉色肉眼可見地鐵青下去,上來攙扶細語道:“夫人這屋裡的陳設都放了許久了,也該換換了。我聽看守庫房的謝老京說,主君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又有不少人來送了禮,不乏稀奇珍貴的,等會兒我就叫他們添些進屋裡。”
如此這般,施綰柔才鬆了鬆緊繃的嘴角,而此時林越舟也心滿意足地從屋裡走了出來,一派真心感謝的模樣,“不愧是林家主母,這一屋子的好貨我是看都看不過來,我淺挑了些帶走,您看看可有什麼太貴重的、舍不得的,我好還給您。奪人所愛這種事,我可不願意乾。”
施綰柔緊咬著後槽牙,強撐著沒去看那些即將被帶走的珍玩,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小舟喜歡,拿去便是。”
然她心中暗罵不止:你知道這一箱子值多少錢嗎!個個我都喜歡!你不願奪人所愛,就給我全部放下!真是一個心思歹毒的小丫頭,竟然當著老爺麵向我討東西!
“還有一事,我今日要出去一趟,望您能準了。”
“嗯?”施綰柔下意識想為難她,瞥了廳裡一圈人後,強忍住憤恨的聲音,輕招了招手,將她帶到一旁低語了幾句。
幾個丫鬟婆子都沒聽清到底講了什麼。
二人轉過身來的神情也很值得人玩味,姑娘臉上帶笑,夫人卻是一派愁色。
不過對於主子間的談話,無人敢去細細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