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橫山使勁地甩了甩頭,仿佛想甩掉昨日的陰霾,突然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兒子,你不隻這點能耐吧?”
恍惚中。
連橫山仿佛又回到了參加完‘洗劍禮’,離開了青木城的那段時光。
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時光。
在應天學院的‘論劍’擂台上,讓那個來自百戰學院的學生嚇落擂台,回到老家後,連橫山一蹶不振。
在家裡宅了兩個月,彆說走出家門,就連自己的房門幾乎都沒怎麼邁出去。
最後還是他的父親強行破門,粗暴地把他拉了出來,推倒在家門口外麵燦爛的陽光裡。
“看看你這個樣子。”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連橫山嗎?”
“輸了就輸了,下次再贏回來不就行了,你頹廢成這樣給誰看?”
父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中,但連橫山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也沒有因為幾句話就‘豁然開朗’。
他爬了起來,走到牆邊陰影裡,縮成一團。
他害怕光明。
仿佛隻要暴露在光芒中,就會被人恥笑。
他以前最看不起這樣的人,但現在,他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他這個樣子,讓滿肚子牢騷的父親,最終化成一聲長歎。
“橫山,我沒有修煉,所以我也說不出‘我能理解你’這樣的話。”
“但我知道,你小子打小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點我再清楚不過。”
“你不是什麼好人。”
“你狂妄自大,囂張跋扈。”
“打小你就沒少給我惹事,你每次在學校欺淩同學,老子都少不得抽你一頓。”
“臭罵更是家常便飯,可我心裡頭,還是挺高興的。”
“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你媽也是因為這點才跟我離的婚。”
“我就是個孬種。”
“你小子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你一點也不孬,雖然很壞,可總歸比我這廢物好。”
“可你現在跟我有什麼區彆?”
“出了一趟門,回來就自閉了,自己把自己關起來。”
“你要是好人的話,你那些同學大概還會可憐你,同情你。”
“可你就不是一個好人,你覺得你這樣做,誰會同情你?”
父親的話,觸動了連橫山的心弦,他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那個已經坐下來,正抽著煙的男人。
“既然你不想當好人,那就壞得徹底點,當壞人最重要就是拋棄道德和尊嚴。”
“如果連這兩點,你都舍棄不了,那你就洗心革麵,當一個好人吧。”
“因為壞得不徹底的人,隻能生存在夾縫裡的家夥,太難了。”
“就像你現在。”
“你還在乎自己的尊嚴,所以沒臉見人,天天像老鼠一樣躲起來。”
“而事實是,沒有人在乎你。”
“你覺得躲起來,那些人就不會恥笑你嗎?”
“不,他們還是會在背後恥笑你。”
“既然事實並沒有改變,那你為什麼要躲起來?”
“你這樣做根本沒有改變什麼啊。”
“如果你想改變什麼的話,就走出去。”
“如果你無法當一個好人,無法跟我一樣,當一個平庸的人。”
“那就去當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吧,這樣哪怕最終你倒在了路上,至少,你這一生,也不會如我這般蒼白。”
“濃重的黑,同樣也是一種顏色,不是嗎?”
“雖然沒有紅色那麼熱烈,金色那麼燦爛,藍色那麼讓人賞心悅目,但至少它足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