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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采的吉日很快就到了,納采當日,沈菡的阿瑪威武身著一等承恩公的朝服,在公府大門外跪迎使臣入府,然後帶著全族上下的子弟,一起跪受采禮。
緊接著,承恩公府的正院內籌備好的納采宴會正式開始,文武百官早就在內等候參宴,以示慶賀。
宴會上隻有臣子,氣氛很是放鬆。
威武和兒子白啟身邊都圍著一群人,個個都想給新出爐的國丈和國舅爺敬酒。
新外戚炙手可熱,老外戚就有點兒門前冷落了。
索額圖見明珠和揆敘竟然都拿著杯子湊了過去,冷笑一聲:“趨炎附勢!”
烏雅家在朝上哪有什麼能人和勢力?
包衣出身,不過是祖上冒青煙出了個皇後,這才混了個爵位,有什麼值得巴結的。
常泰這位過氣的國舅爺心裡更不痛快:“一個繼後罷了……”
區區一個烏雅氏,也配與他姐姐相提並論?也配用大婚儀封後?!
皇上真是昏了頭了!
格爾芬嘴裡發苦:“那天兒子在景運門當差,見到了毓慶宮的阿寶公公,聽他說……太子殿下發了大火,差點兒叫高三燮聽了去。”
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讓皇上以為太子怨憤,可就大大不妙了!
索額圖拿著杯子滿臉陰沉:“咱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了。”
雖然皇後表了退意,但皇上顯然沒有打壓皇後的意思,反而將她越捧越高。是他們太大意了,不管皇後退不退,隻要她還受寵一天,對太子就始終是個威脅。
常泰:“叔父的意思是?”
索額圖皺著眉頭思量:“也是後宮主位們太不中用了,這麼多年,竟沒有一個能敵過皇後的。”
她們敵不過不要緊,他還就不信了,天下這麼大,八旗秀女這麼多,會沒有比皇後更出彩的女人?!
索額圖:“自古色衰而愛弛,常人都是如此,難道皇後就能例外?”
男人最知道男人,皇後這都多大年紀了,他就不信皇上一點兒不厭倦:“以前是我想偏了,與其對著皇後下手,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皇後既無家世依仗,又無朝臣輔佐,這麼多年屹立不倒,憑借的無非就是皇上的寵愛。
隻要撬動了皇上,讓她徹底失了這寵愛,那她剩下的也不過一個空空的皇後名號罷了!
常泰覺得這事兒有點兒難:“皇後能拴住皇上這麼多年,必有過人之處,選秀年年有,可尋常庸脂俗粉顯然已經很難打動皇上。”
索額圖卻不這麼認為:“再怎麼動人的過人之處,男人看上二十年也不可能看不膩!既然尋常庸脂俗粉打動不了皇上,那咱們就去找個不同尋常的!”
……
揆敘給白啟敬過酒,轉頭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索黨一群人不太妙的表情。
他悄悄示意明珠:“阿瑪,您看那兒……”索額圖這夥子人可真是越發囂張了,這麼多人看著呢,皇上納采的大好日子,他竟然也敢掉臉子?
明珠瞥了兩眼,優哉遊哉回到自己的宴桌前坐下,給自己續上一杯酒:“他哪裡是囂張,分明是快急眼了。”
之前皇上指了西林覺羅氏為四福晉,暗地裡多少人在猜測皇後是不是要失寵。
結果呢?
皇上轉頭就用一個大婚儀把皇後又給抬起來了!
索黨怎麼可能不著急呢?
明珠拿杯子遮著嘴:“這人一旦要是急了啊,就免不了要出錯。真要到了狗急跳牆那份上,什麼昏頭巴腦的事兒都能乾出來。”
所以對付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逼急了他。逼得他火急火燎,醜態百出,你就不戰而勝了。
叫明珠看,當今皇後也確實聰明。
她自己帶著四阿哥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在皇上和外人眼裡看來,這就是太子一派步步緊逼,逼得人家母子兩個不得不委曲求全。
而皇上不管是因為真心愛重皇後,還是為了局勢平衡,都不可能叫皇後這麼掉下去,於是就得想辦法再把皇後抬起來。
——大婚是個多好的理由啊!
這不?太子黨與“後黨”又齊頭並進了吧?
這一退一進,皇後是既得了聖心,又得了實惠,你說人家聰明不聰明?
可索額圖就不一樣了,一個勁兒地光想著抬高太子的地位,隻會悶頭往前衝。
你怎麼就不知道抬頭看看,現在太子對麵站著的,究竟是誰呢?
明珠輕輕一笑,指點兒子:“咱們以後可輕快了,瞧著吧,這夥子人都不用咱們收拾,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家給點了!”
皇上這人一向都是謀定而後動的,若論耐心,這滿朝上下就沒人比得了皇上。
當年收拾鼇拜,皇上能言笑晏晏地忍鼇拜八年。
索額圖要是再這麼一個勁兒地在皇上的逆鱗上蹦躂,等哪天皇上徹底失去了耐心,不願意再因為太子容忍他,可就不是抬起皇後打擂台這麼簡單了。
明珠看著對麵赫舍裡家那群人不知在嘀咕什麼的樣子,高興的又灌了兩杯女兒紅——看來,大仇得報的日子不遠了……
熱熱鬨鬨的納采禮過後,緊跟著就是大征禮也就是民間‘下聘’和‘送嫁妝’的結合體。
因為沈菡現在已經在宮裡了,所以大征之後,賞賜給皇後的禮物和內務府準備好的妝奩在烏雅家展示了一圈後,又被抬回了承乾宮曬妝。
紫裳進來通報時難掩興奮:“主子,內務府把您的妝奩送回來了!”
沈菡正在屋裡和孩子們說話,聞言好奇地走出來看,緊接著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