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慧原本在房裡等著他回來就寢,結果遲遲不見人來,這才知道他在前院書房喝得酩酊大醉。
她擔心地趕去書房,結果就見他滿臉通紅倒在榻前。
嘉慧連忙上去扶起他:“爺?”
胤褆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昏昏沉沉地抱住她:“你來了……”
嘉慧被他帶倒在榻上,就聽他嘴裡稀裡糊塗地不知在嘟囔些什麼,嘉慧好聲好氣地哄他:“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
結果這話也不知哪裡戳中他了:“你知道什麼啊!難道是我不想嗎?!可就算沒了老二,後麵還有老四和老六,底下還有個十一,什麼時候才能輪得到我!”
要是沒有皇後,他還有心氣去和太子爭一爭!可現在他還爭個屁啊!
去替老四和老六爭嗎?!
嘉慧悚然一驚,幾乎是瞬間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火急火燎掙開大阿哥的懷抱,跑到門口敞開門往外看。
門口守著門的太監和奶娘:“福晉?可是需要人伺候?”
嘉慧定了定神,吩咐兩人:“讓人都站遠些,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靠近!”
兩人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趕緊應下:“是!”
……
門口傳來通報聲:“阿哥回來了!”
嘉慧回神,看看為她操心了一輩子的奶娘,小聲道:“奶娘的囑咐我都記下了,明天我就備上針線,帶格格去延禧宮請安,你放心吧。”
隻是,她這心裡的陰霾卻總也揮之不去。
她不敢深想大阿哥那天的話,可她下意識地就想遠離延禧宮,不想讓惠妃再去攛掇大阿哥。
她隻想一家人守在一起平平安安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最好都與他們家無關。
……
*
納采和大征結束之後,就要正式冊立和親迎了。
這裡有個問題,按規矩應該在皇後的娘家府邸進行冊立和迎親,但沈菡已經在宮裡了。
皇後出宮一趟不是一般費事,原本沈菡想著不如就從承乾宮出門吧,結果玄燁果斷道:“咱倆一輩子就成這麼一回,哪能留遺憾?冊封禮之前你再就出宮就行。”
九十九步都走了,還能怕費這點兒事?
好吧,其實從承乾宮轉到坤寧宮也確實沒什麼意思。
於是冊封禮的前一日,浩浩蕩蕩的皇後鳳駕,載著沈菡回到了她從未真正待過的烏雅家。
從紫禁城的宮門到一等承恩公府的整片區域都已經靜街,長長的帷幔將這條長街圍得密不透風。
沈菡抬起車簾向外看了一眼,隻能看到各種建築頂上的一部分,以及明黃色繡著龍鳳呈祥的帷幔。
承恩公威武和塞和裡氏帶著族中子弟在公府門外跪迎鳳駕,隻見遠遠地疾步跑來一位身著四品補服的太監,站在不遠處高聲道:“皇後娘娘有旨,免跪迎之禮,請承恩公、夫人及世子等人入正殿等候!”
眾人連忙謝恩,夫妻二人互相攙扶著起身,威武老懷甚慰:“娘娘真是純孝啊!”
族人們連聲附和:“是啊是啊,娘娘至孝!”
……
沈菡:“額娘!阿瑪!”
熬過一係列繁文縟節,屏退眾人後,至親的一家四口才終於能不拘禮節在一起說說話。
沈菡與塞和裡氏並不少見,但與威武和弟弟卻極少見麵。
塞和裡氏拉著沈菡左看右看:“瘦了點兒,是不是過年累著了?”
沈菡:“沒有,是小十一最近夜裡不愛跟奶娘睡了,總是鬨著要找我,他又愛起夜,所以這幾天睡得不太好。”
塞和裡氏聽得心疼:“實在不行你就給小阿哥斷奶吧,叫奶娘喂著你就輕快多了。”
今早起太早了,沈菡打了個嗬欠:“嗯,額娘你彆擔心,我在考慮了。”
威武細細打量了一番女兒,見她雖麵色有些疲憊,但神態安然,整個人看起來仍仿若二十許人,並無絲毫愁苦之色,依舊是小時候笑意盈盈的模樣,放下心來。
白啟許久未見姐姐了,有些拘謹地叫了聲:“姐……”
沈菡拍拍他的肩:“長大了,我帶了好些東西,回頭讓人分給弟妹和孩子們。”
機會難得,明天就是冊封禮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說了好久的話,沈菡又去後院見過已經有些糊塗的瑪法和小輩後,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住處更衣。
晚上,公府召開了盛大的家宴,幾乎所有烏雅氏在京的族人都來了——拜見皇後。
沈菡吩咐紫裳:“把之前備好的禮物賞下去,仔細著點兒,彆賞亂了。”
紫裳:“是,主子放心。”
得了賞的族人們一波一波過來叩頭謝恩,沈菡坐在鳳座上望下去,幾乎有種賈元春大觀園省親的錯覺。
來謝恩的還有族中的小孩子,一個個胖頭胖腦,可可愛愛排著隊走進來,看著就叫人心生歡喜。
孩子們要跪下行禮,沈菡使了個眼色,季綸連忙道:“免——”
孩子們還不太懂事,告退的時候左顧右盼,有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看了沈菡一會兒,還突然冒出來一句:“娘娘真好看!”
沈菡看旁邊引導的禮官要嗬斥,擺擺手笑道:“自家人,不要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