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之前營造司報上來說春禧殿的梁被蛀了,要換梁。換一根梁,他們就敢給我報一萬五千兩白銀!”
沈菡悄悄派人去調查過:“實際上什麼被蟲蛀了,分明就是叫他們給挖了!”
宮裡每一根立柱,每一根橫梁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木材。這些人打的好算盤!他們把梁心掏空,取了木頭賣錢,然後轉頭報上來說要整修宮殿,要來一大筆銀子再換上根不值錢的新梁。
反正主子們高高在上,誰還能到這偏僻地界來親自看看一根梁嗎?誰又知道換梁要花幾個錢嗎?
宮裡宮殿多得是,今年換這個,明年換那個,換上一輩子也換不完。
沈菡想起來就生氣,狠狠一拍炕桌:“一群蠹蟲!”
旁邊的小十一看得有趣,也跟著一拍大腿:“蟲蟲!”
玄燁:“噗!”
沈菡怒視!
玄燁連忙討饒:“是是是,你說得對,這一群蠹蟲!朕就應該千刀萬剮了他們!”
沈菡繼續怒視——少逗我,也不看看我這是為了誰生氣呢!
玄燁忍不住笑了,她這脾氣最近可真是越發大了。
他靠過去哄她:“朕知道,明白,你看不慣這些,覺得他們損公肥私,貪瀆民脂民膏,朕這不是一直在找人查嗎?”
提起這個,沈菡有些泄氣:“算了……我知道你也為難。”
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水至清則無魚,就算查出來殺了這一批,還會有新的一批,貪官汙吏是永遠也殺不儘的。
沈菡已經明白,玄燁不是雍正,也不可能成為雍正。他有自己的性格,這決定了他的執政風格。
而且,他手中的國家是一個尚不安穩,剛剛進入上升期的國家,要顧慮太多的事情。他沒有雍正的熱血和不管不顧,康熙皇帝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穩定”。
沈菡吐槽完了,轉頭又拿起先蠶禮的《事宜單》看起來:“糾結這些事也沒意思,我還是先乾好自己分內的事吧。”
玄燁搖搖頭,有些無奈:“你這個脾氣,和老四真是一模一樣。”
一碰到不平事,那股子憤世嫉俗就要冒出來。可這世上的不平事這麼多,哪兒能管得過來呢?
……
內務府管事吃了皇後一計冷眼,火急火燎就把新的鐵鉤子送來了:“娘娘,您看可有什麼不妥?”
照規矩皇後應該用金鉤黃筐,妃嬪用銀鉤黃筐,其他人則用鐵鉤朱筐。
現在沈菡給改成都用鐵鉤,筐子顏色不變,金鉤和銀鉤都改成了一兩的小金錠和十兩的小銀錠。
沈菡看了看這兩盤金銀元寶:“都在這兒了?”
管事心裡一緊:“是,不敢欺瞞主子娘娘,除了來回熔鑄的損耗,都在這兒了。”
沈菡點點頭:“行了,以後就按這個規矩來,明年金鉤和銀鉤的費用也不必再報了,通通取消,換成鐵鉤。”
管事小心道:“是,奴才記下了。”
先蠶禮之前要先舉辦親耕禮,今年與往年不太一樣,玄燁把親耕禮的地點從先農壇改到了豐澤園。
沈菡一聽:“嗯?豐澤園?”
為什麼換到豐澤園?
豐澤園裡有什麼特彆的嗎……
沈菡想起來了:“禦稻?”
玄燁點頭,高興道:“是,禦稻的試種算是大體成功了,朕打算繼續擴大試種範圍,推廣試試!”
真的成功了?!那這可真是件大事!
沈菡也跟著高興起來:“太好了!”
她記得好像是康熙二十一年的時候,玄燁就開始在豐澤園對禦稻米進行試種和改良了。
在豐澤園試種成功後,沈菡原以為他會開始大麵積推廣,但是玄燁說各地水土不一樣,怕新種子不適應彆的地方的水土,也怕下麵官員不會辦事,最後反把好事變壞事,所以他對推廣這事兒一直很謹慎。
這十年間,玄燁先是下旨在京西玉泉山和暢春園附近進行試種,並且一邊種植,一邊繼續改良種子。
沈菡對水稻種植是一點兒不通的,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看著玄燁自己埋頭摸索。
但可能天才真的是一通百通的吧?玄燁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硬是自己琢磨出了一個育種的法子。
他先是讓人從最開始培育出來的那一塊玉田稻中選育出早熟質佳、耐寒性強、適應性廣的單穗,然後把這一穗留種,再種成穗行或者一小塊試驗田。
然後再從這片區域優中選優,繼續挑出性狀更好的單穗,如此循環往複,一年一年的優中選優,最後用了十年時間,終於穩定住了稻種的性狀。
試種的結果很成功,禦稻在京西地區長勢十分良好。而且當初沈菡提議在南方試種,玄燁也很認可,把種子給了曹寅試種。
結果這種稻子在南方是真的能一年兩熟!這在現在這個時代來說,簡直就是個bug!
之後玄燁又繼續向長城以北試種,基本上是走到哪兒就種到哪兒。
玄燁:“對了,多虧你提醒,之前在木蘭開的那片試驗田長的也不錯。”
——前幾年他們出去木蘭避暑,玄燁在每次紮營停駐的間隙,都會帶著沈菡去周圍探訪民情,兩人曾仔細地研究過周圍的土地和作物。
玄燁和沈菡在這數個地方走下來,發現木蘭周圍水土豐美,可是空有如此好的良田,卻隻種了一些糜、桑、稗、稷,十分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