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嘮嗑知道的。”
“肯定是搶啊,她本人都不樂意。她當時好像找了社區的法律援助中心去打官司,最後敗訴了,孩子的學籍戶口都被遷走了。”
“真是挺慘的,那以後她就瘋瘋癲癲的,沒錢也沒人照顧,好在樓下便利店那個老板還有他老婆人好,才沒讓她餓死。”
“不過你也知道,沒有藥物乾預,得了精神疾病的人恐怕身體上不太好過。估計是終於受不了了吧,從天台上翻下去了,也算是種解脫。”
“說了這麼多,還沒問你打聽這些做什麼?”
鄰居狐疑地上下看了成簫幾眼。
“你是她家裡人?”
“是。”成簫的嗓音啞地不成樣子。
鄰居忽然語塞,支支吾吾半天,沒想好該怎麼打圓場。
他最後磕磕絆絆著開口:“她走的那天,好像有人來幫著安頓。我看著挺有錢的。”
“我知道了,”成簫小聲道,“謝謝您。”
再一次,成簫走出了熟悉的小區。
這是他這個月第四次回來這裡。
數月以來他努力拚湊著真相,從出離憤怒,到渾然無力。
從一開始,“暫住”便是一場精心謀劃的掠奪。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隻有他天真的可怕。
“正在接受治療”“需要靜養”……
成弘量的謊言下,是唯價值論的冷血,是帶走了還算有用的他後,冷眼放著蔣曼容等死。
成簫覺得,他可能一輩子理解不了成弘量這樣的人。
親人,朋友。
在成弘量看來,都好像是能明碼標價的商品,他從中精挑細選,從中選出夠格與他相配的東西。
親緣,情感,它們區彆了人和其它生物。那麼視其為無物的人,是否還能被稱之為人?
“在我所有的孩子裡,我最喜歡你。”
“好好努力,我會培養你做我成弘量的接班人。
成簫的耳邊一遍一遍回響起成弘景的話。
成灝和善表皮下的厭惡,成彥恨不得他去死的眼神,成樂然滿嘴謊話的構陷。
曾經他以為這些都是出於對他私生子身份的記恨,現在想來,竟是赤裸裸的妒忌。
他們將成弘量的青睞看作高高在上的恩典,因為知道一旦失去價值和寵愛,就等於被拋棄。
傍晚的集市街道旁,下水道發出難聞的氣味,混雜著菜市場水產的腥味,讓人反胃。
人群擁擠,到處充斥著商販的叫喊聲,放學歸家的學生自以為威風,滿嘴爆著不堪入耳的臟話。
成簫感覺眼前逐漸有些昏花,胃裡翻江倒海。
他踉蹌了幾步,撞上了垃圾桶,扶著它吐了出來。
好惡心啊。
像牲口一樣。
生理性眼淚糊了他滿眼,他直起身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裡翻找出了個人的名字。
老實說,接到成簫電話的劉朔是不可思議的。
自成簫轉學過來那天,他隻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他們是一個階級的人。
私立學校的人,自動分成了幾種。
一種有讓人驕傲的背景,一種有著能改變自己和家人命運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