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我還沒來得及傷春悲秋就恢複了大人的身體。

腿也沒有再變得很難行走了。

就像打通了什麼甜蜜的HE結局一樣,我還沒說兩句話呢,他就咋咋呼呼地把我抱緊,很誇張地抱著我轉了一圈。

“直哉,喂…稍等、在乾嘛呀……”

我被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推著他的肩膀。

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像那個不懂事又寂寞孤獨的小少主一樣,想做這種張揚的事情來吸引周圍大人的注意力和仆從的豔羨。

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也許他隻是想抱我而已。

好容易等他把我放下來,我嘗試走了兩步。

小心翼翼得就像是上岸的人魚。

“真的誒!親愛的!我真的恢複了!”

走到花壇尾端的愛妻雙手交疊在一起,欣喜地抬起頭來。

那雙漂亮的眼睛倒映著逐漸染上墨藍漸變的晚霞,低下頭的時候,眉眼浮現出的淳真,新雪一樣刺眼。

明明是作為仆從在那個陰鬱又嚴肅的咒術世家長大,本身也是多愁善感、時常憂鬱的脾氣。

開心的時候,每次笑出來時候,卻能夠毫無保留地釋放出清澈單純的情緒。

夢光……

看著她打招呼的小幅度動作,禪院直哉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丈夫在想什麼。

隻是低著頭,好奇地偏頭看著袖子研究。

“親愛的,你說為什麼身體變大了衣服也會跟著變大呢?”

他走過來,幫我把裙擺的褶皺捋平,淡然:“人魚長出腿的時候鱗片也沒有掉得哪裡都是哦,夫人,稍微朝淑女夢幻的地方想象一下吧?”

我稍微想象了一下,被他這個比喻弄得渾身不適,隻能夠心情複雜地吐槽:

() “直哉,你好不擅長這種……微妙的比喻。”

他聳肩,拍了拍我的臉。

我嘗試小心翼翼地爬上花壇,拉著丈夫的手在花壇的邊緣謹慎地行走,像笨拙的舞伴,時不時晃一下。

雖然這種行為對於大人來說幼稚又很難理解,但我感受這種身體協調的平衡感帶來的快樂還是更重要一點。

走到側麵,我看到花壇旁邊的伏黑惠在安靜地看著我,他的個子在我恢複了的視野就顯得很小了,漂亮的深藍眼睛讓人想起大海,很小一顆地鑲在眼眶裡,寧靜地看著我。

我覺得他是有點好奇的。

長大後的夢光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會淑女一點、還是稍微冷酷一點呢。小夥伴長大以後的樣子誰都幻想過吧?

稍微地…我感覺有點尷尬。

明明剛才還很不待見的人現在就可以牽手什麼的,算不算小朋友之間默契和氣場的背叛?

“……惠。”

被他注視著,我無措緩慢地想要把手背到身後去,總覺得在小孩子麵前這樣不太好,說哪裡不太好我也說不出來,但是丈夫冷冰冰的眼神和握得太緊的手我又抽不開。

於是,我勉強地蹲下來,露出一個溫柔元氣的笑容,“惠,很奇妙吧?我變成大人了。”

可能是我這種明顯哄小孩子的聲線有點太刻意了,伏黑惠的眼神明顯變得複雜和一言難儘。

冷峻精致的少年唇線緊抿,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來,隻禮貌沉穩地說了個:“嗯”,不至於令我太尷尬。

雖然但是

好體貼的沉默。

…現在的孩子,未免也太早熟了吧?

怎麼能想象一個孩子的臉上能出現這樣成熟的表情?

這麼想著的我,完全忽略了幾十分鐘前我們還是可以一起手牽手講幼稚話題的朋友,變成我想的那種不識趣的大人了。

丈夫睥睨地看著他,修頎的身高優勢在這時尤為明顯,居高臨下地看著,忽然,露出一個散漫而惡劣優雅的笑。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少年的麵前,耐心地模仿我那種溫和的語氣,沉著的低沉音調,拖著尾聲:

“惠……你應該叫夢光她嬸嬸,沒有禮貌的小鬼,跟她說話怎麼可以不用敬語呢?”

伏黑惠瞥了我一眼,他很輕易地看出了這個表親隻是想彰顯他自己的存在而已,倒不是刻意,而是這個人已經習慣了這樣居高臨下說話的姿態。

於是隻是冷淡地回了他一句:“我不在乎你在說什麼。”

丈夫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冷漠。

他緩慢地、露出一個幾乎是氣音的輕笑,我預感到他要開始用這種輕慢的表情來發脾氣了,連忙拉住他的臂膀。

我無錯地道,“冷…親愛的,冷靜一點……惠還隻是孩子而已,還是孩子!”

禪院直哉望我一眼,看著眼前的少年,“你這樣的臭脾氣真讓人難以相信你是他的兒子。”

“欸?等…”

我遲疑地啟唇,大概反應過來了,“堂叔…兒子…你是——”

腦海裡閃爍過男人健碩的身影和銳利陰鬱的眼睛,像虎一樣過分誇張的體型,還有說話時那種慢悠悠的、慵懶陰鷙的態度,連同那段不太令人愉悅的回憶一起逐漸有了眉目。

「伏黑甚爾」

我緩慢而訝異地,帶著些許疑惑地歪腦袋:“難道,惠是甚爾君的…”

眉眼相似的兩張臉在麵前微妙地重合。

要吐出的猜測到一半,我抱歉地捂住嘴唇。

惠有跟我說過…家裡的大人很不可靠之類的話,總之他從來沒有提到過他的父親,稍微地說起來也是寡淡的態度。

我自從婚後,也基本上沒有和那位再有聯係了。完全無法想象他變成負責任父親的樣子,或許是有的,隻是我沒有機會見到。

意識到丈夫說這些話是懷揣著什麼樣冷漠的心態,我不禁感到抱歉和赧然,太惡劣了…

我的父母也很早就離開我了,來到禪院家的時候我對他們的印象基本上是模糊的。

聽到這種話,對惠來說無疑是掃心情的,會哭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我輕聲地勸丈夫:“那個…直哉,你不要這樣…甚爾君他離開了禪院家,我們還是不要用這樣親戚的身份去這樣對他吧?”

丈夫微微挑眉,難得聽話地沒再說了。

本來也隻是一時興起,對親人血緣什麼觀念本身就很寡淡,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隻會讓他覺得沒趣和消沉,聽到我說的話,他微微抿唇,尊重地閉上了嘴巴,似笑非笑地睨著我,像在丈量我的善心。

見我們說完,伏黑惠平靜地開口:“夢光,你現在長大了,我們的約定還算數嗎?”

約定……

關於——「無論變成什麼樣,我們都會是很好的朋友」這個約定嗎?

啊…

還記得。

心裡…升起暖暖的感覺。

就算是這樣荒誕的景象麵前,他依舊很禮貌地問我了,而不是忽視忘掉、或者說偏執地認為它會理所當然地蔓延下去。

在某種方麵。這個年紀的他,比我還要成熟很多……

我緩緩蹲下身,和煦地笑:“當然…我會永遠是惠的好朋友的。你可以像以前一樣,來找我玩。”

伏黑惠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女人,作為成年人來說…她也顯得太過年輕,那樣輕盈又柔軟的眉眼,沒有過風霜雨雪的痕跡。

早婚所以被很好的嗬護著,甚至有些太被注視的人,無論經曆了什麼都能夠直率地露出迷惑或受傷的神色,好像她的任性從來沒有消散過,隻是換了一個方式留存下來。內裡的陰沉隨時就可以化為眼淚流下來。

從她對他說話的語氣就能夠看出來,這個人很天真又沒有任何內疚感地把他當成後輩——而非可以平等地對話的同齡人一樣了。

那樣毫無負罪感,因為身份的切換就能夠隨便更換感情的人。

明明這樣說出的“朋友”,就已經違背了誓言了的。她完全不會覺得舍棄一段感情會是費力的,因為現在的她就是不缺被人愛著的…夫人。

少年看了她一會兒,冷寂地開口道:“夢光,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沒來由的話。

我還沒來得及露出困惑或者欣慰的表情,他就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聲禮貌又清冽的“再見”,轉身離開了。

我回到家的時候,感覺到由衷的疲倦。

走路時好像在雲朵之上般,生命力都被抽乾了一樣。不知道如果睡過去的話又應該怎麼醒過來。

丈夫在客廳跟誰打著電話,說著生意什麼的話題…包括之前做關於古董拍賣的生意,還有一些術式卷軸,很難得到的樣子,好像要花高價購買。

我很想勸他不要再亂花錢了。上次買的所謂的人魚眼淚花了很多錢,得到了這種不知道算什麼的結局,現在為什麼又在這裡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家裡包括宅邸裡的倉庫放著的陳年物品簡直數都數不過來,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覺得或許禪院家一輩子都用不到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他也很顯然不是會勤儉持家的類型……

丈夫低著頭坐在沙發上,手肘放在修長的腿上,倚靠著背椅,聲音很嚴肅,帶著難以察覺到的疲倦…心情上的、身體上的,好像走過了很長的路、最終稍微地坐下來歇息就要考慮接下來旅途規劃的旅行者。

眼瞼的淤青讓他挺闊的側顏多了幾分陰鬱與慵懶,以至於在報價的時候他似乎都懶得反駁了,隻用冷寂的沉默來回答對麵的聲音,得到什麼惶恐的答案,又輕笑一聲,說了句“叫他去死吧”,把電話拿遠,慢慢拋在沙發上,單手捂著眼睛,沒再說了。

等到他回到臥室,要和我說些什麼的時候。才發現我在望著他打電話的時刻,就已經化為泡沫、離開了。

*

我打通遊戲已經大概半年。

清理遊戲庫的時候,才發現《橙金之眼》這部遊戲還有一段特典劇情沒有過。

這部遊戲圍繞著女主角因為一場奇遇、卷入到咒靈與咒術師們並產生各種羈絆的基本故事開展,卻被我完成了非常單調的婚姻模擬器。

從和攻略人物認識到結婚我覺得根本沒有任何與“咒靈”、“熱血戰鬥”相關的要素,完全是表麵溫暖裡麵黑深殘的乙女遊戲。

等我脫出後看著我選擇的對象禪院直哉的屬性麵板,才發現原來他應該是和女主角相愛相殺的戰鬥類型。

該怎麼評價我是個站起來都很困難的侍女殿下,把這樣驚險刺激有層次的遊戲完成了無聊的婚姻紀錄片?

我為難地看著特典【歸光】圖標,說實話,在現實中我並不是可以用戀愛腦形容的人…相反、我從小到大就不是受歡迎的對象,一直都是陰暗地在角落裡、麵對霸淩也咬著嘴唇一句話都不敢說的人。

因為小時候不懂事買了虛擬幣現在增值反而暴富的緣故,我甚至快變成社交廢物了

,少有的和異性的對話還是在各種遊戲裡……()

在遊戲裡也是社交無能的失敗類女主角……

?本作者東京路人甲提醒您《乙遊分手黑化定律》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看著全通關的成就。

我猶豫了一會兒,點開了新增的特典。

或許是大概是通關獎勵的性質,它沒有開通沉浸式,所以我隻能夠看一下配著文字的過場畫麵。

*

不知道是什麼時間線。

禪院直哉回到禪院家時,表情很是平靜,單手拎著一個檀木雕花盒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陰鷙的氣質卻沒有侍從敢阻攔他。

他徑直走到呈放著各式咒具的倉庫重地,輕易地用蘸血的刀尖挑開厚重的門,麵無表情地把盒子扔了進去。

很顯然,他用了裡麵很多珍貴的咒具,這次扔回去的咒具效果也並沒有令他感到滿意。

“少主。”

“嗯。”他若無其事地回了一聲。

與恭謹行禮的侍者擦肩而過時,還頷了首。

這麼…禮貌。

我看得眼皮直跳。

如果要讓我想象他會對禪院家裡的仆人進行友好的應答,我的回答一般是不如要我變身成擅長體育的陽光少女比較好。

我還沒有奇怪特典裡人設迥異的變化,畫麵就切換了。

身姿修頎的禪院直哉穿過長長的幽深走廊,來到和妻子以前居住的院落時,慢慢地在門前停住腳步。

這裡的陳設好像沒有變過——在禪院家,時間幾乎是靜止的。

假山曲水,侍女們維持它的陳設如呼吸進食般尋常而必要。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我送給他的耳墜解下了,換成了純黑色的耳黑曜石釘。

好吧…比起那種繁複華麗的風格,這種清冽簡潔的氣質更符合他現在的人設,返璞歸真也是一種藝術吧?

他站在門扉前停駐很久,眼睛寧靜地看著複古的推拉門。

大概停了的有兩分鐘之久,我以為我的遊戲艙卡了,他才抬起眼睛,緩慢把門打開,邁了進去。

屏幕上他的背影被室內的陰影吞沒,投下陰翳的狹長影子,和庭院竹子投下的影子一起,劃破印花壁紙。

庭院的光是一種迥異又凝固的醺黃色,讓這幅光景泛著金屬般的黃銅色。

我看不見他全臉的表情,隻隱約地看到CG裡他的眼睛沉著模糊的冷漠,好像這一切都是並無代表性的死物。

修長的指節撩起衣架上的緞帶,他的麵容很掙紮地閃過或許是憎恨、或許是傷心的神色,錯覺一般恢複成毫無表情的模樣,把緞帶輕柔地放回原處,沒有再待,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不知道這種情節的安排到底是想表達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按下快進按鈕,他就折返回來,腰間的佩刀此刻穩穩地拿在手裡。

幾乎是呼吸間,就在他踢開門的瞬間冷冷地出鞘,他甚至做了一個很是內斂的起勢動作,賞心悅目線條的臂膀

() 端起,刀尖圓弧狀地起落,旁邊呈放著名貴絲綢的櫃子便四分五裂。

隨意地揮刀,呼吸般順暢。

他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跡象,甚至很悠和。

他隨手扯下掛畫,就那樣平淡地扔在角落裡,一步一步地往室內走,要麼用刀,要麼就隨性地抬腿踢碎凳子,總之沒那麼著急地、慢條斯理地把這個屋子的陳設破壞掉,變成狼藉的一片。

……

幼稚的人。

……

幼稚地搞破壞。

沒個人攔一下他嗎?

我根本沒從他的舉動中看出任何邏輯性。

也應該沒有惹過他…

就算遊戲腳本要寫出他移情彆戀、和誰中規中矩地成婚繼承家主之位這樣的劇情,也沒有必要讓他在我的臥室亂砍亂伐。

我很珍愛的表櫃都快變成西瓜忍者裡的水果小物,在刀下迸濺成亂珠碎玉了。

而且……

莫名、

有點……感覺被砍的就像是我本人一樣。

我表情奇怪地看著演示動畫,比較難找到這種體感的源頭。

他做完這一切後人看上去狀態都好了,我覺得他精神有點不穩定…

尤其是靜靜地站在狼藉與廢墟之間,低著眉,露出澹靜如禪的神色,像被淨化了。

他真的沒有被什麼東西附體嗎?

還是說這個人實際上是分手後會拉踩前任的那種類型?

明明那個時候說得那麼真誠的、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會找到後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的、平靜地接受當家主什麼的…不是很釋然的樣子嗎?

現在表現出來這麼恐怖……

用行雲流水的動作,做出這樣暴戾的行徑……

他天天的情緒都這麼不穩定嗎?

如果我在現場一定會被嚇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捂著嘴唇一句話都不敢說的。

我又驚又疑地看著他把砍得豁口的刀隨便一扔(——他看起來真的是亂砍、這樣好的刀怎麼會被屋子裡那堆華而不實的垃圾給崩壞呢,而且他還很喜歡這把的),然後若無其事地把門關上在身後,居然開始當一個好好家主了。

他禮貌地對待給他沏茶的侍女,對給他修刀的家從咒術師說麻煩了,給父親請安的時候甚至做出了標準謙遜的跪伏姿勢,遇到真希和真依從學校回來拿東西的時候,甚至友好地讓仆人把他之前在東京買的特產給他們帶一份,說要好好學,儘量不要變成沒用的廢物什麼的。

——看到這裡,我要被嚇死了。

看著CG圖鑒上他用那樣自然的矜傲又散漫的表情,悠然自得地當一個好家主,我嚇得臉都褪色了。

【禪院直哉明白了,離彆或許是最好的禮物,也能改變一個人。】

看著遊戲文案上的這句話,我懷疑這是不是同一個遊戲。。

先不說這句溫暖的話到底在他的世界觀裡存不存在,能讓禪院直哉明白

這句話變成一位在對仆從、對親人態度在及格線以上的家主,我不如相信我重生後會變成日本首相這種事。

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他被魂穿了嗎?

畢竟確確實實地跟他“生活”了那麼多年的……

我看著特典後的【完】字,神情恍惚地從遊戲艙裡爬出來,差一點沒有站穩。

在樓下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我的腦袋還是那些不可思議的圖鑒畫麵,以至於在付錢的時候都沒有注意我給錯了購物卡。

“宮野尾小姐,您看上去狀態不太好哦。”

老板有些憂慮地看著我。

宮野尾小姐在白天很少從家裡出來,皮膚透著不健康的、常年不見日光的脆弱白色,如果嘴唇再沒有血色的話,整個人就會顯得恍若透明般的虛弱。

在便利店的冷光映襯下,老板更覺得她就像幽靈一樣,隨時會消失掉。

聽周圍的人說,宮野尾小姐很小就失去了雙親,在學校的生活也不算太順利,早早就退學了,一直沒有人照顧她,孤獨地生活著,真是可憐的人……

老板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和白天來店裡的客人的對話。

對方說他在找一個人,描述的外貌特征很少有和眼前的少女對得上的,宮野尾小姐銳利的纖細眼尾像燕子的尾巴,而他說的那位小姐有著圓潤而無辜的杏眼,宮野尾的上嘴唇很薄,而描述裡的少女隻有在抿唇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唇線。

但不知道為什麼…當宮野尾她拿著卡片,露出迷茫恍惚的神色時,老板卻奇異地把她和那位客人所描述的少女的麵容聯係在了一起,在冷調的光影下甚至幻覺般地重疊。

簡直匪夷所思,明明根本沒見過那個人嘛。

就像觸發到了什麼關鍵點、腦海裡就突然冒出來這些東西了一樣。

雖然說是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這樣孤身生活的人,會有異性指名道姓地來找嗎?

不會是什麼跟蹤狂吧?

老板忽然警惕起來。

“宮野尾小姐,最近…”

“——叮咚。”

正當他欲言又止要說出關於安全之類的提醒時,便利店的門鈴不合時宜地隨著自動門的開啟而響起了。

進門的客人身姿修頎,一頭璀璨的金發,摘下鼻梁上的方框墨鏡,露出一雙銳利的狹長雙眼,好看冷漠的眼睛落在收銀台前時,薄唇輕啟,居高臨下又短暫地“啊”了一聲。

我苦惱地翻著錢包裡的卡片,暫時沒有興趣注意客人的人來人往。

喂。

我怎麼有這麼多卡裡隻有幾分錢的信用卡?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去的咖啡廳的打折券,它們什麼時候占領我的錢包的?

這樣下去要找到什麼時候?

其他的客人也需要結賬吧?

感受到身後慢慢投下來的陰影。我加快了找卡的速度。

緊張地,我終於把卡找了出來,如釋重負地遞給老板。

老板沒有第一時間接,看著我的身後露出了糾結複雜又警惕的神色。

順著他的目光,我疑惑地轉過身去。

看到我身後排隊的人,我差點要嚇死了。

喂、能不能不要這樣嚇人。

這也太像了。

就像本人出現在我麵前一樣。

雖然戴著墨鏡,我依然恍惚得感覺一股冷從腳底湧上靈魂深處。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簡直是一眼就會想到那個名字的程度,遊戲裡的人物如果出COS的話能夠像到這個程度嗎?不、簡直是本人就在麵前一樣,雖然沒有仔細看,好看昳麗到晃眼的麵容像低調奢華的浮世繪一樣。

這是可以在街上見到的受歡迎的燙角色嗎、我記得看板娘不是我選的他吧……?

我有些懷疑我是不是起猛了,還沒有從虛擬中回過神來,以至於看到人下意識會產生幻覺。

第一時間反省到我的失態,我意識到這樣沒禮貌地盯著一個人是很失禮的行為。

於是我連忙很不好意思地後退了兩步,聲音微弱,謙讓抱歉地道:

“啊,抱歉,耽誤您的時間,非常對不起,如果您趕時間請先結賬吧?”

雖然這句話很沒有必要…就算他先結被耽擱的時間也沒有辦法挽回。

但能夠執行這種麻煩的社會禮節是我證明我還有社會功能最後的證據了。

他沒有動,隻是平和地說了一聲:“沒關係,夢光,你要買什麼?”

我疑惑地聽著。

這個人……

是知道我的名字嗎…?

我認識的人?

認識我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仔細地觀察他的五官或者對上他的視線,隻覺得對於陌生人來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就足夠了。

而且,

沒有明白他真正企圖之前隨意確認自己的身份是很不負責人的事。

況且按照他的人設來說的話,在這種場合恐怕會說出“你沒有長眼睛嗎?”這樣平靜又嘲諷的危險的話吧?

總之這一天都過得很匪夷所思……

視線裡忽然出現一雙線條淩厲、微微彎起的鳳眸,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彎下腰來,單手撐著收銀台,視線若有所指地掃過袋子裡的菠蘿糖,看著我的側臉,慢條斯理地道:

“你吃菠蘿不會想吐嗎?你不是過敏嗎?夢光……”

這種老套的設定隻在遊戲裡麵有吧,大哥。

夢光我還能好好走路呢,一定要分不清遊戲和現實嗎。

少女汗顏尷尬地在心裡回答。

等……

低垂的眼瞳微微凝縮。

男人溫和地開口:“你知道你一裝失憶或者撒謊的時候就會咬嘴唇嗎?夢光。”

……

【現實-便利店的相遇】特殊圖鑒已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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