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穿回去的第111天
周俊男這個?人, 雖然不是從大山走出來的,可也隻是個?縣城的普通人,家庭條件很一般, 和楊華瑩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彆。
周俊男能一路哄著楊華瑩, 哄著楊老爺子, 還哄著股東會的成員, 坐到今天這個?位置,確實是一個頭腦相當靈活的人。
可正是因為周俊男是鳳凰男一路飛上?來的,靠的是並不光彩的手段, 和那些?白手起家或者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全都不同, 他才更在乎現有的金錢和地位,更怕跌回泥潭。
眼前的局勢在周俊男眼裡已經非常明了。
老婆是執意要離婚, 幾乎沒?有挽回的可能。
自己跟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簽下的大項目突然爆了雷, 眼下是他一直壓著消息, 董事會才?風平浪靜,等到年後絕對會爆發,到時候會一發不可收拾。
老婆的新能源分公司前景廣闊, 並且有大量融資, 還有合法脫離總公司的可操作空間。
這樣的情?況下, 他選擇在雷爆之前, 拿到分公司, 和老婆快速離婚,絕對是最優解。
可周俊男一向謹慎慣了, 他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可他偏要想?不出到底哪裡奇怪, 越是想?不出來,他就越是心裡發慌, 便把離婚日期推遲到了年後,隻要能趕在爆雷之前離婚,問題就不大。
可周俊男千算萬算,卻漏算了自己那個?暴脾氣的女兒。
周俊男還在辦公室假裝喜氣洋洋,一派祥和,畢竟公司剛簽了大項目,愁眉苦臉的才?是不對。
那邊兒周遲和傅周顧就找上?了門。
周俊男是十分不願意見?她們兩個?的,也猜著了她們是因為離婚的事過來,可公司不少人都認識周大小姐,若就這麼擋著不讓周遲進?來,恐怕很快就會傳出風言風語。
周俊男一來是愛麵子,二來也怕其他人發現什麼端倪,就算再不願意,也隻能放周遲和傅周顧進?來。
周遲一進?房間便先是一通打砸,指著周俊男的鼻子罵他人渣,吃定了周俊男不敢叫保安,旁邊又有傅周顧給她撐腰,周俊男就算氣得臉紅脖子粗,也隻能忍了。
周俊男想?著讓周遲發泄一通,走了便是,可誰知道周遲接下來的話讓他大驚失色。
周遲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我?媽是傻子?還是以為我?是傻子?你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放棄30年的總公司,去要我?媽才?開了一年多的分公司?原來是剛簽的大項目出了問題,你想?來個?金蟬脫殼?想?把爛攤子丟給我?媽?你做夢!”
項目出問題這件事隻有周俊男一個?人知道,至少周俊男以為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周俊男答應和楊華瑩離婚,用的托詞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楊華瑩,所以願意在能力範圍內給予楊華瑩最大的補償,尤其是不能占有楊華瑩父親的公司,所以願意將自己所有的股份都轉讓給楊華瑩,自己隻要剛起步的分公司。
他想?不通,楊華瑩都不知道項目暴雷的事,周遲怎麼會知道?
周俊男看周遲那樣篤定的表情?,心知周遲絕對不可能是詐自己,強裝鎮定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遲誆騙周俊男,說?是楊華瑩對於周俊男的爽快感到了懷疑,於是就靠著自己的人脈去查了查,這才?知道項目出了問題。
周遲說?楊華瑩很猶豫,一麵是還想?救一救父親的公司,一方麵又想?為女兒多留些?保障,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遲還說?:“外公的公司的確重要,但是如果外公在世的話,絕對會讓自己的女兒選擇更安全且有前景的分公司,而不是便宜了你們這堆渣男賤女!”
聽到渣男賤女這4個?字,周俊楠的臉色變了又變,要不是傅周顧在旁邊,他絕對動?手了。
周遲說?:“你想?金蟬脫殼不可能,我?媽的分公司就是我?媽的!離婚協議我?已經改好了,你現在就簽!你還繼續當你的董事長,我?媽隻要分公司!”
周俊男本身就窩著一肚子火,越聽越怒火中燒,拍著桌子指著周遲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是你爹!你姓周!你幫著姓楊的算怎麼回事?!你是傻×嗎你?!”
周俊男越是氣急敗壞,周遲越是冷靜,那嘲諷的目光和那不緊不慢的語氣,簡直要氣炸周俊男。
周遲道:“你要不簽,我?現在就出去把項目爆雷的事抖落出去,看董事會會不會立馬把你這個?董事長給罷免了。”
周俊男胸口劇烈起伏著,氣到極點?反而慢慢冷靜下來,隻是這種?冷靜是狹隘的,他完全被周遲牽著鼻子走,根本已經顧不上?懷疑這是一個?圈套,隻以為是自己的女兒來替自己媽出頭。
周俊男深吸了口氣,走到沙發坐下,點?了根煙抽上?,在抬頭看向周遲的眼神竟然和藹了起來,一副慈父的樣子。
周俊男道:“我?知道這些?年爸爸做了一些?錯事,確實對不起你和你媽,可爸爸對你和你媽的感情?卻是真的。爸爸之所以這麼哄著那個?張春燕,隻不過是想?讓她給我?生一個?alpha,隻要確認是alpha,我?立馬會給她一筆錢把她打發走,咱們家還是咱們家,爸爸的心一直都在家裡的。”
周遲嗤笑?了聲,站在被她打砸的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中,像個?被仇恨衝昏頭腦的女兒。
周遲道:“少拿這種?話來糊弄我?,離婚協議,馬上?給我?簽了!”
周俊男看了一眼周遲手裡的離婚協議,指尖的煙頭明滅著,說?道:“爸爸心裡有愧,你這種?態度爸爸也不怪你,爸爸隻是希望你彆誤會爸爸。”
周俊男道:“你媽開的那個?分公司,隻是名義上?的分公司,實際控股人是你媽,它是我?和你媽的夫妻共同財產,和總公司並沒?有真正的牽連。”
周俊男道:“現在眼看公司就要出現嚴重的資金問題,甚至可能會破產,我?和你媽都是總公司的股東,一旦要清算財產的話,這個?分公司可就保不住了。離婚,把分公司從夫妻共同財產中切割出去,才?是保住分公司唯一的辦法。”
周俊男沉重的吐了口尼古丁,說?道:“所以我?是沒?辦法才?答應和你媽離婚的,隻是權宜之計,不信你可以問你媽,這幾天我?一直都是不同意離婚的,直到知道項目出了事兒,才?不得已答應。”
周遲居高臨下看著周俊男道:“是嗎?行,你是我?爸,你說?的我?就信。既然你是權宜之計,那就把這個?協議簽了,我?媽在總公司的那部分股份歸你,分公司歸我?媽。反正我?媽本來就是分公司的實際控股人,歸我?媽名正言順,這樣同樣也能保住分公司,沒?必要專門交到你手上?。”
周俊男抖了抖煙灰道:“要不就說?你還小,什麼都不懂,項目出了問題,就像你說?的,我?這個?董事長肯定是做不下去了,董事會也會跟我?離心,到時候公司肯定會亂成一團。但是你媽就不一樣了,董事會那些?叔叔伯伯是看著你媽長大的,他們跟你媽是一心的,加上?我?倆離婚,他們也不會把錯怪到你媽頭上?,他們還能團結一心的去救公司。到時候我?在分公司那邊想?想?法子,說?不定還能幫幫忙。”
周俊男道:“我?說?的全都是肺腑之言,之所以之前隱瞞你媽沒?說?項目的事,是怕你媽本來就因為張春燕的事兒生氣,再知道你外公的公司可能要破產,再給氣出什麼毛病,就想?著拖一拖再說?。”
周俊男又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不愧是在商場沉浮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說?的還挺能糊弄人。
擺事實,講道理?,又打了打感情?牌,周俊男最後又使出殺手鐧:“今天你跟著傅周顧單獨過來,而不是跟著你媽,其實是因為你媽不同意你的建議吧?你就算生你爸的氣,你也想?想?你媽,你真的忍心讓你媽為了你為難嗎?你媽選分公司的唯一理?由就是你,你媽有多在乎你外公,多在乎你外公留下的這個?公司,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周遲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搖,周俊男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年輕氣盛,從小錦衣玉食長大,不知道錢的珍貴,跟她媽一樣傻,都覺得親情?重於一切,卻沒?想?過,沒?了錢什麼都白搭。
周遲雖然鬆動?了,卻還是梗著脖子道:“誰說?我?媽不同意的?她隻是還沒?想?好,你先把這個?簽了,我?回去就讓我?媽簽!”
周俊男見?周遲這個?樣子,感覺已經拿捏了女兒,神態舉止便輕鬆了不少,說?道:“你還是先回去問問你媽的意見?吧,等你媽簽了再說?。”
周遲又說?了兩句狠話,最終還是收回了離婚協議書?,丟下一句:“你等著!我?肯定讓我?媽簽!”
傅周顧也在一旁附和道:“對,我?們一定會勸阿姨簽的,反正就算拉著分公司一起同歸於儘,也絕對不會便宜那個?女表子!”
周遲和傅周顧說?著話走了,可周俊男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如果單純隻是女兒和老婆,他有把握她倆最後會因為老丈人而選擇放棄分公司。可這中間多了個?傅周顧,這黃毛丫頭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有她煽動?周遲,周遲再煽動?楊華瑩,這事兒可就不好說?了。
周俊男扒著玻璃牆的百葉簾朝外看了看,正看到周遲碰見?了股東之一,兩人不知說?著什麼。
周俊男寒毛立刻豎了起來,萬一周遲說?漏了嘴,把項目爆雷的事提早宣揚了出去,隻怕他再想?金蟬脫殼就沒?那麼容易了。
周遲在辦公室來回踱著步,腳踢到了文件夾,看著被女兒打砸的滿地狼藉,仿佛看到了他的未來。
不行,他絕對不要走到那一步。
周俊男摸出手機,趁著周遲還沒?回去,給楊華瑩打過去了電話。
“我?想?了想?,咱們現在就把手續辦了吧,年前把公司的事交接交接,年後我?就可以直接去首都了。”
第112章 穿回去的第112天
在?周遲和?傅周顧的一通反向操作下, 終於讓周俊男這個老狐狸有了強烈的危機感?,也顧不得?再推遲到年後。
楊華瑩接到周俊男的電話時,沒有馬上同?意, 又假裝猶豫了一番, 說是想?跟女兒再商量商量。
就這一句跟女兒商量, 碾死了周俊男最後一點遲疑, 他又打起了感?情?牌,主要是追憶過去,追憶老丈人, 見楊華瑩被自己撬動, 趕緊把楊華瑩約了出來。
楊華瑩上午和周俊男簽了離婚協議,下午就去民政局拿了證, 拿完證又緊趕著財產交接, 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塵埃落定。
這一路走的心驚膽戰, 不光楊華瑩,周遲和?傅周顧都是,生怕周俊男突然反悔, 直到股份更名完成, 三個人才都鬆了口。
楊華瑩和?周俊男去民政局的時候, 周遲和?傅周顧也趕了過去, 還?故意鬨了個小插曲, 假意阻攔楊華瑩領離婚證,最?後周俊男把欠條上的錢還?了, 又追回了送給張華瑩的房子,這才罷休。
周俊男這種商場老油條, 原本不該上這樣?的當,可惜他在?老婆孩子麵前自負太久, 尤其是在?周遲麵前,他根本就沒把這個女兒放在?眼裡,這才馬失前蹄,跌了個大跟頭。
總公?司的項目是沒有問題的,所謂的爆雷不過是楊華瑩聯合合作方營造的假象,這種假象很隱蔽,最?適合周俊男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人。周俊男但凡有點責任心,把這件事?拿到董事?會上去公?開商討,很快就會發現所謂的爆雷隻是假象,可惜周俊男不願意去承擔風險,也太過貪心。
至於分?公?司,也是楊華瑩專門為周俊男準備的,看上去前途無量,等?接了手就是一屁股爛賬,當初為了讓周俊男相信自己是認真在?經營,楊華瑩還?拿了周遲做幌子,刻意在?分?公?司裡建了實驗室,說是等?周遲畢業了就可以直接接手。
因為這件事?,楊華瑩又專門找周遲道歉,說是當初周遲想?要去海大,自己為了順利離婚沒有同?意,希望周遲原諒她,等?將來周遲考研,她全力支持周遲去海大。
其實周遲哪裡是想?去海大,隻不過傅周顧邀請她,她是想?和?傅周顧上同?一所大學而已。
周遲把這句話也告訴了楊華瑩,楊華瑩很驚訝,她沒想?到周遲這麼早就喜歡上了傅周顧。同?樣?驚訝的還?有傅周顧,她也沒想?到周遲那麼早就喜歡上了自己。
周遲的間接告白,讓傅周顧晚上失了眠,她開始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因為心軟答應周遲交往,如果到出生那天她真的死了怎麼辦?周遲該有多傷心?
雖然她已經計劃好,快到日子的時候自己就找個借口躲出去,如果能?活著,就回來,如果不能?,就托人把早就準備好的告彆信寄回學校。
可不管是當著周遲的麵死掉,還?是一去不複返,對周遲來說都是傷害。
傅周顧輾轉反側,也想?過提早結束關係,可又想?到周遲難過的模樣?,如果現在?提早結束了交往,對周遲難道就沒有傷害了嗎?
再深想?一想?,就算她當時沒有心軟答應交往,周遲就能?開心嗎?
打從周遲愛上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拒絕周遲,往回走,對周遲是絕對的傷害。和?周遲在?一起,往前走,可能?會對周遲造成傷害,也可能?和?周遲攜手一生。
一邊是100%的傷害,一邊是50%的傷害,答案不言而喻。
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往回走的。
雖然說離婚離的還?算順利,可離完婚之後還?有許多的事?,楊華瑩一直忙到除夕,這才跟著員工們一起放假。
不過雖然很忙碌,楊華瑩卻是神采飛揚的,不像之前在?首都每天都死氣沉沉,雖然見到她們也會微笑,可也能?看出眉宇間的憂愁。
周遲看到媽媽終於發自內心的放鬆,也跟著高興,傅周顧當然也不例外,以至於楊華瑩邀請傅周顧一起回娘家過年,傅周顧都沒有拒絕。
去的時候傅周顧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畢竟能?養出楊華瑩這樣?優秀女兒的娘家肯定差不了,可等?到楊華瑩給親戚介紹,說她是準女婿的時候,傅周顧差點沒當場火葬。
不是,你們娘倆都這麼隨便的嗎?還?是說龍生龍鳳生鳳,周遲張口就來,楊華瑩也張口就來?
楊華瑩是獨生女,照理說娘家應該很冷清才對,可楊華瑩有兩個親姨,都跟母親住在?一起,姐妹三個過得?逍遙自在?,連保姆都不肯要,隻同?意每周讓家政上門打掃衛生。
一到過節的時候,三家的親戚都聚到一起,兄弟姐妹加上各自的伴侶孩子,熱熱鬨鬨齊聚一堂,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可這些歡聲笑語和?傅周顧無關,她覺得?自己就像動物園的猴,被七大姑八大姨圍得?水泄不通,雖然她們的笑意是真誠的,目光也是和?善的,可耐不住傅周顧心虛。
希望明年的今天她還?有命當猴子。
除了“準女婿”的身份,傅周顧這個年過得?還?挺開心的,周遲怕她不習慣,還?問她能?不能?行,要是覺得?吵鬨,她們倆可以提前回家,讓楊華瑩在?這兒就行。
傅周顧喝著肥宅快樂水,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旁邊都是麻將聲,孩子們的打鬨聲,還?有打遊戲激動的連麥聲,聽上去確實吵鬨,連電視裡的小品聲音都聽不大清楚。
可傅周顧卻覺得?心裡滿滿的。
她剛和?傅一帆打過電話,也和?顧星河、孫芒她們打了,這會兒還?不停互相發著信息,雖然沒能?在?同?一個屋簷下守歲,可這也算是雲過年,而且已經約了明天下午一起出去玩。
傅周顧轉頭看向周遲,周遲毫不掩飾眼底的關心,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彆扭的時候是真的很彆扭,坦蕩的時候也是真的坦蕩。
傅周顧覺得?自己不如周遲,明明是自己把周遲引上了這趟單行道,自己卻連實話都不敢跟周遲說。
喜歡的人死了和?喜歡的人拋棄自己,到底哪個傷害能?更輕一點呢?
都說比白月光更讓人難以忘記的是死掉的白月光,所以還?是選後者吧。
傅周顧道:“就在?這兒吧,我覺得?挺好的,熱熱鬨鬨的才像過年。”
周遲向後靠在?了沙發上,說道:“我倒是覺得?太吵了。”
傅周顧道:“那……”
周遲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她:“嗯?”
傅周顧道:“那你憋著。”
或許是因為終於擺脫了渣爹,周遲心情?格外的好,脾氣也活潑了不少,她拿起一旁的抱枕打傅周顧,冷哼道:“我還?以為你要說陪我回家呢,我都肯陪你,你卻不肯陪我,沒良心的東西?。”
傅周顧笑著躲著抱枕,說道:“我算是知道你剛才為什麼說要陪我回家了,原來是你自己想?回家,拿我當幌子呢?你好重的心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周遲的靠枕甩的更凶了:“你好猖狂,你還?敢造謠!”
傅周顧被打的節節敗退,躺在?了沙發上,笑得?幾乎喘不過氣。
周遲的小姨一邊拍出一張九筒,一邊眼也不抬喊道:“周遲,不準欺負小傅。”
周遲是真的心情?太好了,再加上跟小姨的關係一直很好,就回嘴道:“少管閒事?,少吃鹽,打你的麻將吧小姨,小心一會兒輸光。”
小姨道:“嗨,你這孩子,我要輸光了,找你媽要,讓你大過年的給我烏鴉嘴!”
楊華瑩也在?陪著打麻將,兩大桌子麻將,到處都是呼啦啦的麻將聲,嘈雜卻又溫馨。
楊華瑩抬眸看了過來,臉上的笑從內而外,雖然淺淡,卻很真實。
一旁的小姨趁著自動麻將桌洗牌的功夫,湊到楊華瑩耳朵邊道:“你就這麼放任倆孩子在?一起?這孩子不是失憶了嗎?一窮二白的,你就不怕她是下一個周俊男?”
楊華瑩並沒有跟家裡人提離婚的事?,隻告訴了自己這個小妹妹,想?等?過了年之後再說。
楊華瑩道:“她不可能?會是下一個周俊男,他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這孩子我很喜歡,打從第一眼就喜歡,不說彆的,就說她失憶了都沒想?著訛人,就這一點我就很看中。”
小姨點了點頭:“照你這麼說,那確實是,人品比什麼都重要。再說從學校一塊走出來的感?情?更牢固,人家也是高材生,未來可期。不管怎麼樣?,先拴緊了再說,真要是將來不合適,再棒打鴛鴦也不遲。”
楊華瑩無奈地看了小妹一眼:“這麼一算,全成咱們家占便宜,真是算盤珠子都崩一地了。”
小姨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她現在?住你家吃你家,學費也是你給的賠償金,她也不虧。”
楊華瑩道:“這是兩碼事?。”
小姨道:“我沒說她不好的意思,我隻是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一家人,以後你多幫襯著點,那點賠償金估計也用不了多久。”
楊華瑩知道自己這個小妹沒有壞心眼,就是想?什麼說什麼而已,可她還?是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傅周顧的方向,確定了傅周顧不會聽到,這才放心下來。
楊華瑩道:“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提錢傷感?情?,尤其是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思特彆的細膩,也特彆的敏感?,我可不想?跟孩子們有隔閡。”
小姨道:“那你就不管了?不再資助點?”
楊華瑩道:“沒說不管,我壓歲錢都準備好了,給她包個大紅包,再加上你們的紅包,上個學而已,也夠用了。”
小姨嘖舌:“我說你怎麼上來就說她是準女婿,原來惦記我們的錢包呢,這麼好的丈母娘上哪兒找去?看來這孩子還?真合你心意,回頭我幫你再考察考察,當初周俊男你可就看走眼了,彆這個也看走眼。”
楊華瑩正色道:“彆亂摻和?,我心裡有數。”
小姨道:“你心裡有數,我心裡可沒數,你彆管了,我有分?寸。”
楊華瑩道:“那也不行,倆孩子都聰明著呢,你不準摻和?。”
小姨沒說話。
楊華瑩又說了一句:“聽到了沒?不準摻合。”
小姨心不甘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零點一到,打牌的都先停下了,打遊戲的也都停了,一塊兒去門口放炮。
傅周顧原本還?奇怪,放個鞭炮而已,至於一堆人圍觀?後來才知道,不隻是放鞭炮,還?有很多煙花,大的小的都有,一口氣放了足有半個小時。
這要在?其他的小區是有點困難的,畢竟到處都是高樓,還?有電線樁子什麼的,就怕出意外。
可這裡是老彆墅區,全都是低層的小彆墅,還?有個挺大的活動廣場,在?廣場放煙花很安全,小區的物業也默認是可以在?過年期間放的。
廣場就在?她們家彆墅旁邊,出了門兒拐個角就到,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全都去了。
放煙花的不止她們一家,彆墅裡挺多人都來了,傅周顧仰頭望著五彩斑斕的夜空,夜風吹在?臉上,依稀飄來一絲雪花,很小很小,仿佛錯覺。
耳邊是孩子們打鬨嬉笑的聲音,還?有守歲的老人慈祥的笑聲,炮聲不絕於耳,煙花聲顯得?有些飄渺。
傅周顧突然有那種恍惚的感?覺,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幸福的有點不真實,像這樣?熱鬨的家庭聚會,從小到大,她一次也沒有感?受過。
雖然媽媽的同?事?、朋友也會上門拜年,也會熱熱鬨鬨地推杯換盞,可終究是不一樣?的,也不會一起放這樣?熱鬨的煙花。
胳膊上突然帶了點重量,是周遲挽住了她。
周遲也仰臉看著天上的煙火,漂亮的眼眸映著五彩斑斕,仿佛隨時能?振翅而出幾隻彩蝶。
周遲道:“好看嗎?”
傅周顧道:“不好看嗎?”
周遲道:“年年都是這老一套,也沒什麼好不好看。”
傅周顧道:“我覺得?挺好看的,就是時間太短了,一眨眼就沒了。”
周遲道:“可是明年還?有啊,就不說明年,就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元宵節,每天都會有,市麵上賣的煙花就那麼幾種,看來看去也沒什麼花樣?。”
說到這裡,周遲突然住了嘴,連挽在?傅周顧胳膊上的手臂都僵硬了。
傅周顧轉頭看向周遲:“怎麼了?”
周遲這一晚上都超常的活潑,這會兒突然沒了,連說話聲都綿軟了不少:“其實我覺得?……雖然花樣?不多,可一年也就隻能?看這麼幾天,還?是挺好看的,咱們明天再買,明晚還?放,跟傅一帆她們一塊兒。”
傅周顧眯了眯眼,歪頭看著周遲:“你到底怎麼了?”
周遲道:“沒什麼啊。”
傅周顧舉起一隻手湊到嘴邊嗬了口氣,轉而衝著周遲的方向抓了抓:“你說不說,不說我可不客氣了。”
周遲立馬鬆開了傅周顧,向一邊躲了兩步:“你敢!”
傅周顧另一隻手也舉了起來,兩隻手都一抓一抓的,要往周遲癢癢肉上撓,主要是怕癢,嚇得?趕緊跑。
傅周顧緊追不放,笑著追問:“你說不說?你說不說?”
周遲被追的在?廣場裡麵來回竄,笑聲和?大家的熱鬨聲融合在?一起,難得?的肆意,難得?的舒暢,那雪沫一樣?微小的雪花,凝結在?睫毛上,周圍的一切都帶上了絢爛的彩光,比天空的火樹銀花還?要璀璨。
傅周顧追著周遲笑鬨了好一會,周遲幾次中招,被撓得?眼淚都笑出來了,最?終也沒有求饒,反而還?威脅傅周顧:“你再這樣?我生氣了,我真生氣了!”
周遲這個人其實心眼挺大的,可前提條件是對著彆人,對傅周顧那就是心眼兒小的像針鼻,是真的可能?生氣,雖然不是那種動真格的生氣,可是冷著臉一晚上不搭理她卻是有可能?的。
傅周顧不敢“以身試法”,再加上確實也撓個差不多了,就放過了周遲。
傅周顧拉起被撓得?坐在?健身器材上的周遲,兩人挨著坐在?上麵,周遲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頭發,又整了整有些歪的羽絨服。
傅周顧在?一邊看著,見周遲整理完了,伸手牽起了周遲的手,還?沒等?放到自己掌心,周遲就白了她一眼抽了回去。
傅周顧笑著道:“下次讓你撓回去行了吧?”
周遲道:“誰跟你樣?的,這麼幼稚。”
傅周顧道:“跟你比,我確實幼稚,你可是有什麼話都不正麵說,非要拐彎抹角的有城府的大人。”
周遲又白了她一眼:“內涵誰呢?”
傅周顧再次伸手把周遲的手牽了過來,擱在?自己的掌心,兩人剛鬨過,手都很熱,暖烘烘的,在?這寒夜中格外的舒服。
傅周顧道:“我哪兒內涵了?我明明就是擺到台麵上說的,就差呼你臉上了。”
周遲第三次白了傅周顧一眼。
傅周顧是一點兒也不惱,她喜歡這樣?鮮活的周遲,比起在?一中被人排擠不愛說話的周遲,比起被渣爹氣到穿大人裙子的周遲,比起被她傷害到心如死灰的周遲,這樣?的周遲簡直好的不得?了。
傅周顧道:“你剛才到底怎麼了?”
周遲沒問哪個剛才,仰頭看著夜空,煙花還?在?放著,隻不過沒有剛才那麼多了,偶爾升空炸開一朵,隨著清脆細微的劈裡啪啦聲,又漸漸消散。
周遲緩緩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這是你失憶後的第二個春節,煙花在?你的記憶裡隻看過這麼兩次,就覺得?……有點難過,想?陪你多看看。”
周遲不說,傅周顧都忘了自己還?有失憶這個標簽。看著周遲那籠著淡淡憂傷的臉龐,傅周顧突然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大過年的還?讓人家難過,還?是為了自己的一個謊言而難過。
傅周顧動了動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早就恢複記憶了。”
周遲一愣,轉頭看向傅周顧:“你恢複記憶了?什麼時候的事??”
傅周顧道:“就……挺早了,反正早就恢複了。”
周遲道:“我聽我媽說,你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但是隻記得?她們不好,彆的並沒有記起來,其實那時候就已經全記起來了是嗎?”
傅周顧乾笑了兩聲道:“我那是瞎編的,當初是為了勸你媽離婚,我o媽是個很好的人,至於我a媽……她拋妻棄女,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遲道:“那你現在?知道自己是誰?家在?哪裡?”
傅周顧吸了口乾冷的空氣,道:“我知道,我叫傅周顧,8月6日出生,我家就在?這個城市,家裡有o媽和?阿姨等?著我。阿姨是我媽最?好的閨蜜,她們的友情?就像傅一帆和?顧星河,真的特彆特彆的好。”
周遲道:“那你為什麼不聯係她們?”
傅周顧苦笑一聲道:“我其實經常去看她們的,隻不過不敢相認,這其中有太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周遲不理解,可她相信傅周顧肯定是有苦衷的:“那你有什麼打算?你這麼失蹤著,她們肯定很著急吧,你也不能?一直不見她們呀。”
傅周顧道:“我有想?過跟她們坦白的,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苦衷吧?等?到1月1日那天,如果那件事?情?解決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也會告訴我媽和?我阿姨。”
周遲道:“那件事?是哪件事??”
傅周顧道:“現在?還?不能?說。”
周遲抿著唇,用鼻腔長吸了口氣:“行吧,我等?你到明年元旦。”
煙花放完了,老人們都已經回去了,小孩子們也被家長招呼著回家,隻有個彆年輕人還?在?放著小煙花,周遲和?傅周顧也回去了。
回到家一進門,周遲的小外甥撒著歡喊了一句人到齊了,傅周顧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長輩們就紛紛起來,一個挨著一個發起了紅包。
傅周顧原本是不想?要的,可根本輪不上她拒絕,一個個全塞到了她懷裡,小輩們全都有,她想?拒絕,在?這種氛圍中也說不出口,隻能?先收了。
彆墅有三層,本來房間就多,又是改造過的,房間就更多了,往年按照人頭都安排的正好,今年多了一個傅周顧。本來她這樣?沒分?化的是要和?沒分?化的住在?一起的,可她已經查出了是alpha,就專門給她騰了個房間。
傅周顧洗漱完回到房間,把那些紅包一個個掏出來看了看,果然是很多,超乎想?象的多。對她來說,屬於一年發一次,一次躺一年的多。
要真是按照這個年代正常的紅包,發個10塊20塊最?多100塊,她也就笑納了,這麼多她真的收不了。
傅周顧把那些紅包又重新封好,她也分?不清都是誰的,反正等?明天找個機會全都給老太太就行了。
傅周顧關了燈躺進被窩,枕著遠處的鞭炮聲閉上眼睛。
嗡嗡。
手機屏幕亮了,是周遲的信息。
【忘了給你說了,新年快樂!】
傅周顧心頭一暖,屏幕光映在?她帶笑的臉上。
【新年快樂!】
第二天傅周顧早早就起來了,她以為自己起的最?早,卻沒想?到,周遲的幾個姨都已經起來了,包括楊華瑩在?內,都在?廚房忙著包餃子。
這邊的習俗是初一早上吃餃子,現包的才好,不要凍餃子。
餡兒是早就盤好了的,也不費什麼事?,雖然家裡人口多,可是包餃子的人也多,再加上早上大都吃不了太多,所以也包不了多久。
傅周顧不會包餃子,但是會擀皮兒,她也加入進去幫忙擀皮兒。
幾個姨們都很喜歡傅周顧,東一句西?一句的問她話,還?問她跟周遲是怎麼戀愛的,誰追的誰?傅周顧自認雖算不上社牛,卻也是個e人,可麵對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們,她也招架不住,恨不得?扔下擀麵杖跑掉。
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餃子餡包完了,老太太們也都起來了,見到傅周顧都是笑。
“這一堆小輩兒裡就數你勤快,她們呀,要睡到中午頭才起來。”
傅周顧心道:我往年在?家也是睡到中午,要不是為了還?紅包,我也不起來。
姨們忙著開始下餃子,傅周顧就瞅了個機會,挽著周遲的外婆進了屋裡,把那一堆紅包給了外婆。
外婆不要,她就給外婆塞到了枕頭底下,對外婆道:“等?將來我和?周遲結婚的那天,你們給我們多包點就是了,現在?就當攢著。”
正說著話,小姨推門進來,說道:“媽,吃飯……欸?小傅在?這兒呢?我還?說上樓喊你去呢。”
外婆趁機招呼小姨過來,說道:“你看這孩子,大過年的給她發個壓歲錢,她還?不要,非要給我,讓我去還?給你們,這叫什麼事?兒啊。”
小姨眨了下眼,臉上立馬就露了笑模樣?,看了看周遲,又看了看外婆扒開的枕頭,那枕頭下一個個紅包鼓鼓囔囔的,看著格外的喜慶。
小姨道:“難怪你媽那麼看中你,我女兒要是個omega,我也看中你。”
小姨過來,抓起那一疊紅包,非要塞給傅周顧,傅周顧最?怕這種推來讓去,趕緊把對外婆說的那些話也對小姨說了,最?末還?求了饒,小姨這才作罷。
小姨把那紅包又給了外婆,說道:“就當是小傅孝敬你的。”
小姨喊著她們出去吃飯,到了外麵又大嘴巴的宣揚了一番,一大家子都笑嗬嗬看著傅周顧,說道:“行,等?你和?周遲結婚的時候,我們保管給你們隨大份子,讓你們小兩口一夜暴富。”
小姨又湊到了楊華瑩跟前,拿胳膊肘碰楊華瑩,小聲道:“看著是挺不錯的,可得?看好了,彆回頭再給長歪了。”
楊華瑩無奈地看了眼小姨,都不知道說小姨什麼好了,大過年的,就不能?撿好聽的說嗎?
這個年過得?熱熱鬨鬨的,跟穿回來的第一個年頭天差地彆,除了有好吃的好喝的,有一大堆親切的家人,還?時不時的能?見到傅一帆,和?她們一塊出去玩。
眨眼就是初八,周俊男那邊動身去了首都,據說把張春燕也帶了去,傅周顧聽到這個消息時,和?周遲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迫不及待。
傅周顧是急著看渣男賤女的下場,怕自己嘎了看不到,就好像電視劇沒看大結局一樣?,她會難受死的。而周遲的迫不及待卻是,想?看這對狗男女撕破臉狗咬狗的畫麵。
初八之後陸陸續續都要開工了,一大家子也都散了夥,要到元宵節再重新過來。
楊華瑩開車帶著傅周顧和?周遲回了自家彆墅,在?車裡就跟她們倆說,想?把彆墅重新裝修一下,問她們自己的房間想?裝成什麼樣?,等?回頭她們去上學了,楊華瑩好找人去弄。
傅周顧沒想?到楊華瑩居然把自己也算上了,既覺得?窩心,又覺得?難受,楊家人對她的每一寸好,都讓她倍感?壓力,也增加了她想?活下去的強烈欲望,可到底能?不能?活,真不是她說了算的。
傅周顧就說想?裝成和?周遲一樣?的房間,顏色不一樣?就行,一個選冷色調,一個選暖色調。
三個人一路說笑著進了小區,剛把車開過拐角,就見周早的媽媽從小區旁邊的超市出來,手裡還?拎一袋東西?。
楊華瑩停了車,伸手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讓周早的媽媽坐了上來。
周早的媽媽笑著打開塑料袋,給傅周顧和?周遲分?水果吃,邊分?邊道:“本來想?著剛吃了午飯不能?睡,去超市遛遛腿兒的,誰知道買了這麼一兜子東西?,拎著還?挺沉,正好碰上你們,還?能?捎我段路。”
楊華瑩笑道:“我也是,想?著出去也不買什麼,每次都買一大堆。”
周早的媽媽又說了幾句,就說到了周早身上:“周早今天一早就買車票返校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走?”
周早的媽媽和?楊華瑩關係很好,也就是因為她倆關係好,所以生的孩子一個叫早,一個叫遲。
按照往年的慣例,三十那天楊華瑩就帶著周早提前去周早家拜過年,當時周遲是見過周早的,隻不過兩人都沒有說話。
長輩們也都知道她倆鬨翻了,之前也曾勸過,見沒有用,就想?著從小一塊長大的,還?能?鬨到什麼程度?頂多氣一段時間,早晚能?好的,也就沒有再過多乾預。
這會兒周早的媽媽故意提到周早,大約也有著想?讓兩人和?好的意思。
周遲還?是很喜歡這個阿姨的,就有禮貌地回道:“我們過了元宵節再返校。”
周早的媽媽道:“這麼晚嗎?不是說得?提早返校嗎?要軍訓五天。”
周遲道:“軍訓?我們學校沒有,她們學校我不知道。”
周早的媽媽哦了一聲,隨即笑道:“可能?一個學校一個規矩吧。”
話是這麼說,周早的媽媽臉色明顯看起來有些不太好。
傅周顧和?周遲互相看了一眼,雖然她倆不是京華的,可兩所大學挨的那麼近,她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軍訓。
而且軍訓一般都是新學年剛開始,哪有上了一半到下學期再軍訓的?
周遲和?周早雖然關係掰了,但和?周早的媽媽還?是很好的,本來想?多嘴說一句,可看周早的媽媽臉色已經不好了,心知不用多說了,人家已經猜到了,就沒再多說。
開學前傅周顧又去做了一次血檢,這是免費血檢,用的是最?常規的手法,沒有檢測到血液裡有信息素。這說明alpha信息素的含量還?很低,暫時不用擔心分?化。
當初在?醫院 ,醫生也說了,最?快三個月,最?慢半年,傅周顧才會分?化,現在?查不出來也很正常,最?晚到五月底,肯定就能?查出來了,
開學之後,時間過得?飛快,等?傅周後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快期末了。
那時已經是5月底,周遲就有點擔心,想?讓傅周顧去醫院提前做個血檢,可6月初就要全校統一血檢了,傅周顧覺得?不差這幾天,就沒去。主要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完全不像要分?化的樣?子。
不過雖然如此,傅周顧還?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萬一有個萬一,她不想?影響彆人。
血檢的那天,周遲一大早就來宿舍找傅周顧和?顧星河,非要陪著一塊去,三個人排著隊說說笑,傅周顧無意間碰了下周遲的手,發現周遲的手冰涼冰涼的。
傅周顧有點想?不明白,周遲為什麼這麼緊張?就算今天抽了血,當天也拿不到結果,有什麼好緊張的?
抽完血出來,傅周顧就問周遲,周遲偏硬著嘴說自己一點都不緊張,周遲的嘴太利索,傅周顧說不過她,本來還?想?再辯一辯的,結果讓顧星河給岔開了。
晚上周遲回去了之後,傅周顧才被顧星河拽住道:“你呀,真是個木頭,我要是周遲啊,絕對不要你,一天天都被你氣死。”
傅周顧一頭霧水。
顧星河道:“你說她為什麼緊張?當然是因為你還?沒有分?化,之前說你是omega,後來又說你是alpha,誰知道最?後分?化出來到底是個什麼?萬一的萬一你就分?化成了omega呢?在?沒有徹底分?化之前,她怎麼可能?不緊張?”
傅周顧道:“可是alpha這個是在?醫院專門做的檢查,那可不是普通的血檢,準確率高的多,都已經板上釘釘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她要真怕我不是alpha,乾嘛還?急著把我介紹給家人?就不怕到時候鬨個大烏龍丟人嗎?”
顧星河單手托腮靠在?桌上,挺著她的小圓臉兒,無語地望著傅周顧:“周遲怎麼就眼瞎看上了你呢?想?不通,周遲看著也不像是那種隻看臉的膚淺的人啊?”
傅周顧道:“會不會說話?嗯?”
顧星河道:“平時看著你精的跟個猴一樣?,怎麼這種時候就傻了吧唧的?她把你介紹給家人,就是在?讓自己安心呀,你沒發現,咋從你倆交往開始,周遲就變得?很不一樣?嗎?”
這個傅周顧確實也發現了,自從答應了和?周遲交往,周遲就變得?特彆黏她,在?人前還?收斂一點,在?人後總是會找機會和?她親親抱抱,有時候是情?之所至,有時候傅周顧卻覺得?就像完成一個任務。
不隻是喜歡和?她親密接觸,在?親密接觸的時候,周遲還?總會說一些類似調戲的話,很多時候周遲說著說著脖子都紅了,可還?非要說,現在?想?想?,好像也是在?完成任務似的。
傅周顧有些沮喪:“她確實是有些變了,感?覺都是我害的,可我又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兩人是在?顧星河的宿舍,顧星河的舍友都是首都的,周末回家,傅周部的宿舍卻都是人,所以一般周末,四人小組都喜歡在?顧星河宿舍集合。
這會兒已經快熄燈了,需要回家的周遲走了,需要回omega宿舍的傅一帆也走了,隻剩下她們兩個,可以暢所欲言,不用擔心被人旁聽。
顧星河往桌子上趴了趴,有氣無力道:“她怎麼想?的我知道,傅一帆怎麼想?的我卻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當局者迷嗎?”
怎麼扯到傅一帆了?
沒等?傅周顧問,顧星河又打起精神道:“你知道什麼是高負荷運行嗎?”
周遲道:“當然知道,就是超出負荷還?要繼續工作。”
顧星河道:“周遲現在?就是這種狀態,她的神經其實一直都是很緊繃的,我猜她可能?是擔心你們兩個的關係。比如擔心你不能?順利分?化,擔心你分?化出來不是alpha,擔心就算到了元旦,你還?是沒辦法喜歡她,擔心到你告訴她的苦衷是她不能?接受的。”
顧星河道:“周遲在?這種緊繃的狀態下,試圖讓自己放鬆一點,或者說想?要努力去做一些什麼來改變可能?不好的結局,比如說多親近你,想?要讓你喜歡她。”
所以周遲故意調戲她,話突然變得?多了很多,其實是一種應激反應?
就好像一個不自信且社恐的i人,被迫上台演講,她可能?會演講的一塌糊塗,也可能?會潛意識的給自己安裝上一個e人的人設,突然變成和?平時很不一樣?的人。
她的整場演講都表現的極好,陰陽頓挫,談笑風生,超常發揮,完全看不出緊張,更看不出社恐,簡直光芒萬丈。可這其實是緊繃的神經在?超負荷運轉,是應激反應下的自我保護,一旦從那個演講台上走下來,她立刻就會泄了氣,全身癱軟,可能?很久都緩不過來。
傅周顧一向都是極為聰明的,隻需要顧星河稍微點撥這麼一下,後麵的她就都想?通了。
想?通了,也讓傅周顧更加的難受。
她以為她答應了周遲,至少在?她消失之前,周遲都能?是開心的,她沒想?到她給了周遲這麼大的壓力。
傅周顧懊惱地癱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扭轉這個局麵。
顧星河看著她的樣?子,笑著戳了戳她的胳膊,說道:“你也不用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喜歡一個人,為了她患得?患失,為了她做出一些平時不可能?會做的事?,甚至為了她激發自己的潛能?,改變性?格,都是可能?發生的。等?到你們穩定下來,她有了足夠的安全感?,慢慢的就會好起來。”
安全感?嗎?
可這偏偏是傅周顧目前最?不能?給周遲的。
血檢結果出來那天,周遲中午沒有回去,和?傅周顧、顧星河一起去拿結果,連傅一帆都忍不住摻了一腳。
找到單子,傅周顧和?顧星河道都還?沒來得?及看,周遲抽走了一張,傅一帆抽走了另一張,兩個分?化過的人倒急著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傅一帆把單子還?給顧星河,有些失落道:“還?是什麼也沒檢測出來。”
有些人確實分?化的挺晚,這也是正常的。
周遲捏著單子看了半天,把單子遞給了傅周顧:“這都已經夠半年了,怎麼普通的血檢還?是查不出你的信息素?”
幾個人都湊頭去看,周遲突然又說道:“今天下午請假吧,咱們去醫院做高檢,看看這半年你的信息素到底漲了多少?哪怕是0.001,總要長一點吧?”
第113章 穿回去的第113天
傅周顧根本?沒把血檢當回事兒, 就像她的頭發怎麼剪都會長成原來的樣子一樣,雖然?她沒有?去深究這件事,其實心底隱約已經有了猜測。
事實上, 傅周顧可不隻是頭發不長, 她的指甲也從沒長過, 從穿過來之後, 她一次都沒有?剪過指甲。
去年血檢查出自己是omega的時候,傅周顧真的很高興,因為在她穿過來之前剛做過血檢, 那時候的她還是查不出信息素的。她以為自己並不是停止了生長, 隻是因為某些原因,頭發不長, 指甲不長而已。
正常而言, 一直以為自己是alpha, 卻突然?分化成omega,除非一直期盼著分化成omega,沒有?幾個人能那麼快接受。
傅周顧會那麼快接受,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在生長的, 也許自己也不一定就會死。在生死麵前, 區區屬性真的不算什麼。
可是現實卻打了她的臉, 原來她不是omega, 那個血檢是錯的,隻能通過高檢才測出的alpha信息素, 其實也間接佐證了她依然?沒有?生長。
停止生長意?味著什麼?反正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傅周顧看著檢查結果,咽下心頭的苦澀, 再抬起眼眸,她的臉上已經掛了和平時不無二致輕鬆的笑。
傅周顧笑嗬嗬道:“哪用?專門請假去做高檢?就是分化的慢一點而已, 這不是顧星河也沒分化嗎?著什麼急啊?”
周遲道:“顧星河的確沒有?分化,但是顧星河也沒查出她信息素,醫生也沒有?說她最?多半年就會分化,你的情況和她不一樣。”
傅周顧滿不在乎地扇了下手道:“真的不要緊,血檢檢測不出信息素,說明我暫時不會分化,絕對不會有?事的。”
傅一帆在一旁擔心道:“可是醫生說最?多半年。”
傅周顧反駁道:“那當初周遲分化失敗,醫生還說她可能要好幾年,甚至一輩子都分化不了呢,結果不是才一年的就分化了?”
傅一帆還是很擔心,但是她說什麼傅周顧就反駁什麼,現在的傅一帆可完全不是傅周顧的對手,能訓得?傅周顧說不出話隻能亂發脾氣的,隻有?將來的傅一帆。
說了半天?,連顧星河都加入傅一帆陣營,結果兩張嘴愣是沒說過一張嘴。
傅一帆沒辦法,隻能說:“那好吧,那就再等等等到下學?期開學?前再好好檢查一次,如果還查不到,就做高檢。”
下學?期開學?前做血檢是可以的,高檢還是算了吧,如果檢查出來,她的信息素一點都沒長,那不是找虐嗎?
傅周顧就搪塞道:“好好好,到時候再說。”
說完,傅周顧就想跟周遲一塊去圖書館,周遲中午不回去的時候都是去圖書館。
可傅周顧才邁出去一步,周遲就伸胳膊攔住了她。
隻最?開始拋了個高檢的提議,之後就再沒怎麼說話的周遲,看著傅周顧道:“彆到時候再說了,就今天?下午,現在就走,到醫院差不多醫生也上班了,傅一帆幫傅周顧請假,我的假我自己請。”
說著周遲就去拽傅周顧的胳膊。
傅周顧朝一邊撤身?道:“彆碰我,我不去,我真不去!”
周遲的手拽了個空,傅周顧以為周遲會像往常那樣用?命令的語氣,或是乾脆直接粘過來,讓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可周遲隻是看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那隱忍的眼神,仿佛回到了當初剛認識周遲的時候。
傅周顧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心臟很痛,像是突然?被扔進了絞肉機,攪得?七零八碎。
傅周顧囁嚅道:“我……其實我……”
周遲拽空的手微微蜷了蜷,緩緩收了回去,垂下眼眸,低聲道:“走吧,去圖書館。”
周遲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傅周顧卻沒有?覺得?鬆口氣,她隨便跟傅一帆和顧星河擺了擺手,趕緊追上了周遲的腳步。
傅周顧亦步亦趨道:“生氣了?”
周遲淡淡道:“沒有?,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沒權乾涉。”
還說沒生氣,這明顯就是生氣了。
傅周顧道:“我隻是覺得?沒那個必要,你太小題大作了,不是,不是小題大作,我就是覺得?吧,嗯……我也知道你是在關心我,可我……”
——可我真的不想做高檢,我不想看到檢測出的數值一丁點都沒有?改變。
已經滾到嘴邊的實話突然?頓住了。
傅周顧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她排斥高檢是為了讓自己舒服一點,是為了避免那個可能根本?不會增長的數字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可她卻根本?沒想過周遲的感受。
之前才和顧星河談過,周遲的不安,周遲的應激反應,傅周顧都清楚,她給不了周遲安全感,也不能讓周遲安心,卻連委屈一下自己去做一個高檢都不行嗎?
傅周顧啊傅周顧,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穿越前你自私自利隻顧自己,那麼傷害傅一帆,讓親生母親18年的含辛茹苦就像一場笑話。
穿越後你依然?自私自利,口口聲聲關心這個心疼那個的,結果無論什麼事情,都還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考慮,連一點小小的委屈都不願意?承受。
你當初把周遲誤認做親媽做了那麼多荒唐事,周遲責怪過你一句嗎?
你再看看你現在,又是怎麼對周遲的?
傅周顧不能想,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越想越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可以直接就地處決了。
傅周顧伸手拉住了周遲的手腕,那細瘦的手腕就像輕輕用?力?就會折掉一樣,實在是應該好聲好氣悉心嗬護的。
傅周顧露出最?擅長的笑臉,如夏日最?璀璨的驕陽,對周遲道:“好啦,彆生氣了,跟你講實話,我其實就是心疼那個高檢的錢,你知道我很摳門的。”
周遲停下腳步,轉眸看向傅周顧,那幾乎快要歸於灰暗的眼眸,終於露出了一絲微光。
周遲道:“我幫你出。”
傅周顧故作扭捏道:“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周遲直接調轉方向,朝校門口走去,還不忘拉著傅周顧道:“我讓你去的,我出錢應該的,再說我也不差這點錢,現在就去。”
傅周顧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這霸道的性子真的是應激反應嗎?確定不是本?性的自然?流露?
不管到底是怎樣,周遲什麼性格她都喜歡。
等等,她剛才說了什麼?
算了,不想了,這個問題真的不能深想,她的死期還沒過,連想的資格都沒有?。
傅周顧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不該想的念頭,臉上卻依然?是那夏日烈陽般的笑容:“那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我請你吃飯,多請你吃幾頓。”
周遲確實很心急,到了醫院做了高檢,掛的是急診,雖然?沒有?住院的急診出的快,不過等兩個小時也能出來。
在醫院乾坐著也沒意?思,她倆就出了醫院,在附近隨便溜達了兩圈,還買了一大盒冰激淩,兩個勺子,一人一口分吃了。
那是個咖啡口味的,有?一點點苦,可是苦裡?的奶味卻更顯得?醇厚,苦裡?的甜也更顯得?甜。
吃完了,兩個人把冰激淩盒扔了,周遲問傅周顧:“好吃嗎?”
傅周顧開玩笑道:“太苦了,不好吃,以後再也不吃。”
周遲嗤之以鼻:“你不懂欣賞。”
兩人回到醫院,去取高檢結果,毫無懸念,alpha信息素含量一點兒沒變。
周遲拿著這個檢查結果去找了坐診醫生詢問,坐診醫生調出了上次的高檢結果,對比之後也很是驚訝。
醫生道:“一般血液中出現信息素,不管數值多低,隨著時間的推移是一定會增長的,隻有?在分化遇到瓶頸或者分化失敗的時候,這些信息素才會極速減少,直到消失。”
醫生推了推眼鏡,又道:“信息素停滯不動這種?情況在醫學?界從未見?過,理?論上也絕不可能,因為人血液的濃度是在不停變化的,就算是信息素真的停止增長,也不可能做到數值含量一絲不變。現在這種?情況很大的可能是巧合,建議過幾天?再來做一次高檢,如果數值依然?不變,這個問題可能就比較嚴重了。”
聽完醫生的診斷,傅周顧第一反應就是先看周遲的臉色。
周遲的臉色果然?變得?很差。
出了醫院,傅周顧沒事人一樣嘻嘻哈哈對周遲道:“你彆聽她危言聳聽,哪有?什麼嚴重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活蹦亂跳的,一點屁事沒有?,她就是孤陋寡聞,沒見?過世麵。”
這種?時候傅周顧還真的挺希望周遲話多一點,可偏偏最?想讓周遲多說點話的時候,周遲卻沉默了,隻是將來檢查結果折了折裝進口袋裡?,說了一句:“周五再來檢查。”
傅周顧現在就是後悔,早知道這麼接二連三沒完沒了的,她就不該答應周遲來檢查。
前麵都已經答應了,這會兒再拒絕,那周遲不是還要擔心嗎?結果一點改變都沒有?。
傅周顧道:“你看這馬上就該期末考試了,哪有?那時間天?天?往醫院跑啊?要不等考完試再說,行吧?”
周遲道:“不行,就周五,不用?你出錢,我出。”
傅周顧欲哭無淚,這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好吧?
周五那天?,周遲果然?記得?這事,又是下午請假,因為上午高檢也是下午出,還不如下午去。
可是傅周顧這次是真的不想去了,她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橫豎周遲都會擔心,何必還要跑這一趟,甚至可能還會有?下一趟下下一趟,不如一次性解決問題。
傅周顧拉住了周遲,對周遲道:“彆去了周遲,就算再檢查也是這個結果,這個跟我的苦衷有?關係,等到時候我會一塊都告訴你。”
——如果我還有?命說的話。
周遲正拉著傅周顧往校門走,腳步頓住了,回頭看向傅周顧:“你又想騙我。”
傅周顧認真地望著周遲,說道:“我沒有?騙你,等到時候你都會知道的。”
周遲抿唇看著傅周顧,看了片刻垂下眼簾,轉身?繼續拉著傅周顧往外走:“我管你是不是騙我,反正今天?下午的高檢必須得?做。”
傅周顧被迫跟著周遲邊走邊道:“你聽我說周遲,我真的沒有?騙你,你就算再檢查10次8次,結果都是一樣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周遲頭也不回,隻不停的往前走:“我不信。”
傅周顧道:“周遲!”
周遲道:“我隻是相?信檢查單。”
傅周顧沒辦法,隻能強行站住,伸手把周遲拉過來,說道:“周遲,你看我的頭發。”
周遲滾到嘴邊的話停住了,看了一眼傅周顧的頭發:“看過了,怎麼了?你該不會說你今天?急著理?發,所以沒空去醫院吧?”
傅周顧道:“從咱們上了大學?,你見?我理?過頭發嗎?”
周遲道:“咱們不同專業,也不住一起,又不是24小時在一塊,我哪知道?”
傅周顧道:“那你可以問傅一帆和顧星河,你問問她們,我上大學?之後有?沒有?理?過發?”
周遲道:“她倆也沒跟你住一塊,難不成還24小時監視你嗎?”
傅周顧道:“可是理?發總能看出來吧?你沒發現我的發型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連一厘米都沒有?長過嗎?”
周遲道:“經常修剪的話,的確是看不出來的。”
傅周顧敗下陣了。
傅周顧道:“那不說頭發,就說指甲,你見?過剪過指甲嗎?哪怕一次,你見?過嗎?”
周遲道:“沒見?過不代表沒有?,我又不是24小時天?天?跟著你。你跟我說這麼多,該不會是想說你停止生長了吧?我沒記錯的話,高中的時候你是剪過頭發的,後來不也長長了?”
傅周顧道:“不是長長了,是又長回原來的長度,然?後就不長了。”
周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傅周顧道:“我的苦衷其實是一個大秘密,等到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我統統告訴你,所以在那之前,你先聽我的好嗎?我保證我不會有?事。”
周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說道:“那好吧。”
傅周顧鬆了口氣,一口氣還沒鬆到底,就聽周遲又說了句:“那好吧,就再檢查這最?後一次,在約定期限之前不會再帶你做高檢了。”
啥玩意??
所以她囉嗦了半天?,甚至冒險說了不該說的話,結果就這???
最?後傅周顧還是跟著周遲去做了高檢,用?周遲的話說,假都請了,不去虧大了。再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現在才複查了一次,再做一次也在合理?範圍。
第2次的複查依然?不儘人意?,信息素紋絲不動,真的就像凝固了一樣。
周遲捏著那檢查結果,抬眸看了一眼傅周顧:“其實你之前說的時候,我就已經信了。”
傅周顧拍了拍額頭道:“那你還非要來。”
周遲道:“我就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後麵的話周遲沒說,可傅周顧已經明白了周遲的意?思。
停止生長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永遠青春貌美?還是長生不老?
這不是神話世界,表麵上的停止生長,背後可能潛藏著致命的病症。
傅周顧道:“彆瞎猜,我這不是病,隻是一個秘密而已,等到時候,總會告訴你的。”
傅周顧不後悔提前透露出的這些信息,她其實已經改變主意?了,等將來她如果真的嘎了,她寫給周遲、傅一帆她們的信,不會再寫什麼追求詩和遠方,而是她來自另一個空間,現在穿越回去了。
這樣的話,基本?就不算撒謊了,雖然?這個另一個空間是地府。
如果她注定要死,她一定會守住真相?,一個字都不會說出來。
她會讓她們以為自己在另一個空間過得?很好,她寧願傅一帆罵她不講義氣,顧星河罵她瞞了她們那麼久,周遲罵她欺騙感情,她也不要讓她們知道她死了。
那天?之後,周遲就會時不時問她一些問題。
比如。
“你相?信小說裡?的穿越嗎?”
“你有?沒有?發現咱們這個世界有?bug?”
“你覺得?這個世界有?沒有?平行空間?”
傅周顧都是故作高深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呀。”
然?後周遲就問她:“那如果你是穿越者,到了某本?小說裡?做任務,等完成任務之後,你是會離開?還是留下?”
傅周顧故意?撩起周遲的一縷長發,湊到鼻尖嗅了嗅,裝出一副欺男霸女的樣子道:“如果你在那個世界,那我當然?是選擇留下嘍。”
雖然?是開玩笑的話,可傅周顧知道周遲是當真話去聽的,周遲也知道傅周顧是借著開玩笑來認真回答她。
那個問題之後,周遲的心情明顯好轉了很多,似乎也稍微安了些心,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沒有?那麼黏人了,話也沒有?那麼多了,尤其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周遲已經不再那麼頻繁的對她摟摟抱抱。
有?一說一,突然?覺得?被冷落了是怎麼回事?
傅周顧舔了舔嘴唇,之前是一天?親七八回,現在是七八天?親一回,這差彆也太大了。
當初覺得?整天?摟摟抱抱的很煩,主要是心理?壓力?大,現在心理?壓力?小很多了吧?怎麼又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這要是本?言情小說,那她絕對是火葬場預備役,還是最?後被周遲親手揚了的那種?。
傅周顧啊,你天?天?想著這些,該不會真喜……
打住彆想,你現在根本?連想的資格都沒有?。
大一那年的暑假,傅周顧找了個兼職,一暑假都忙的腳不沾地。她倒也不是想賺錢,錢其實已經夠了,當初血檢錯誤的賠償,加上她原本?手裡?還留著的錢,已經足夠她安排身?後事。
她會出去做暑假工,就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太閒著。
整天?和周遲朝夕相?處,她怕自己控製不住多想。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楊華瑩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分公司破產了,周俊男反應還算迅速,沒背多少債,可也一朝回到解放前,比當初剛認識楊華瑩的時候還要一窮二白。
張春燕倒是真給他生了個alpha兒子,前腳孩子剛落地,後腳周俊男就把臍帶血寄到了國外,花了大價錢做的檢測,保真,一般人還真做不起。
可惜周俊男一破產,張春燕便把兒子丟下跑了。
周俊男一個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的大a主義,突然?一無所有?,還要養個不到一歲嗷嗷待哺的兒子,可想壓力?有?多大。
周俊男帶著兒子四處相?親,想娶個免費保姆幫自己看兒子照顧家,可他這個歲數,又沒房沒錢,還有?個alpha兒子,誰會傻地跳火坑?
最?搞笑的是周俊男還挑三揀四,二婚帶孩子的不要,不是omega不要,超過35歲不要,長得?醜的不要,本?科以下學?曆也不要。
真是典型的普信a。
也不怪他,估計家裡?已經窮的連尿池都沒了,他沒辦法撒泡尿照照自己。
聽到這些的時候,傅周顧高興地喊了一句:“奶奶,你等的電視劇終於大結局了!”
周俊男也不是個傻子,他這會兒也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也抱著孩子上門找過楊華瑩,最?開始是想打感情牌,想和楊華瑩複婚,可惜被楊華瑩當場打了臉,見?複婚無望,又威脅說要告楊華瑩,說那離婚協議不公平,他要申請追回屬於自己的那部分。
楊華瑩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讓保安把他趕了出去。
大二開學?後沒多久,國慶節剛過,傅周顧就從周遲那裡?聽說,周俊男還真去法院起訴了。
不過楊華瑩讓周遲放心,那離婚協議完全合法,楊華瑩也沒有?轉移任何夫妻共同財產,一切都是你情我願。那個分公司雖然?是楊華瑩故意?拿來坑周俊男的,可公司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隨便周俊男怎麼告,不僅穩輸,還得?倒賠律師費和訴訟費。
果然?一審判決下來,周俊男敗訴了,他當場提出了上訴,不過沒多久又撤回了,大約是看著高昂的律師費,終於頂不住了,畢竟他已經一窮二白,這律師費和訴訟費還是他當初方設法偷偷藏起來的那最?後一點家底。
眼看著就快要10月了,傅周顧一直擔心的周早始終沒有?出現,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和傅一帆擦出火花的樣子,但是傅周顧卻沒覺得?多放心。
她是8月6日出生的,通常來說是十月懷胎,但其實也不是真的10月,一般都是9個多月,也就是40周左右。
傅周顧算了算,傅一帆大概是在10月1號到1月1號之間懷得?她,這個範圍內如果她沒死,那她基本?上就不會死了。
傅周顧盤算著,早走早安心,10月1日一大早她就走,假她都已經請好了,用?的理?由?就是當初自己被車撞失憶,現在好不容易想起一些,怕自己忘掉,需要馬上回去尋找家人。
為了給學?校提供證明,傅周顧還偷偷回去了一趟,先是去找警局開了證明,又跑去當初住院的醫院開了證明,這才給請下來。
傅周顧對學?校用?的是這個理?由?,對傅一帆她們說的是,自己早就恢複了記憶,隻是一直沒有?勇氣回家,現在差不多到時候了,她會在1月1日那天?回來,還讓傅一帆她們到時候不要回家,在學?校等著她。
周遲這些天?對她的身?份早就產生了懷疑,這也是傅周顧刻意?營造的,周遲當時就說:“我想陪你回去。”
傅周顧道:“我沒辦法帶你回去,真的沒辦法,你等我回來好嗎?”
周遲不知道是怎麼腦補的她的身?份,反正肯定是穿越者,周遲大約是以為她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隻問了一次,便沒有?再強求,而是換了另一個問題。
周遲道:“你確定你一定會回來?”
確定嗎?當然?是不確定的,但是何必說出來,讓周遲忐忑三個月呢?
傅周顧笑著道:“這不是廢話嗎?等我回來。”
9月31號那天?,顧星河提議放學?出去好好吃一頓,算是提前慶祝傅周顧尋親成功。
幾人痛痛快快地搓了一頓火鍋,從火鍋店出來,慢吞吞往學?校走,邊走邊溜食,剛走到學?校嗎,路邊突然?走出來一個男人,懷裡?還抱著個孩子,上來就擋住了周遲的路。
傅周顧反應最?快,拽著周遲的胳膊把周遲拉到了自己身?後。
傅周顧冷著臉道:“你來這兒乾什麼?”
周俊男不耐煩地瞪了眼傅周顧:“我來看我女兒,關你什麼事?”
說罷,臉上竟然?露出了慈父的表情,衝著周遲溫聲笑道:“遲遲,這麼久沒見?,爸爸可想你了。你看,這是你弟弟,爸爸專門抱過來給你看的,以後你們姐弟倆可就是這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這不是純屬惡心人嗎?
傅一帆在一邊都聽不下去了:“你要但凡還有?點良知,就彆抱著你的私生子來惡心人了。”
周俊男還想再說什麼,傅周顧可不慣著他,不管他是因為什麼目的來的,他隻要來了,就已經臟到她的眼睛了,她把自己喝了一半沒喝完的飲料直接給周俊男澆了一頭。
傅周顧道:“滾。”
語氣不輕不重,卻侮辱性極強。
周俊男臉色變了幾變,他如今雖然?落魄了,可好麵子這一點卻始終沒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受了這樣的侮辱,換成以前,周俊男絕對暴跳如雷。
可如今的周俊男忍住了。
周俊男並不搭理?傅周顧,隻看著周遲道:“遲遲,爸爸知道自己當初做錯了,現在真的特彆後悔,爸爸現在已經知道了誰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誰才是爸爸應該攜手一生的人。你原諒爸爸吧,幫爸爸勸勸你媽,讓爸爸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爸爸真的很愛你們。”
what?
聽了周俊男的話,幾個人都驚呆了,這得?是多不要臉才能說出這種?話?這是把她們都當傻子了是吧?
傅周顧幾人紛紛罵他白日做夢,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周遲倒是幾人裡?麵最?冷靜的,波瀾不驚地對周俊男道:“我媽就是一輩子不再婚,也絕對不可能跟你複婚,你死了這條心吧。”
周俊男哪裡?肯輕易死心,他現在一無所有?,就指望著跟楊華瑩這些年的感情,還有?自己的親生女來翻身?。
周俊男繼續糾纏著,還揚言周遲不答應她就天?天?來,楊華瑩是前妻,確實跟他沒什麼關係了,可周遲卻是他的親生女兒,周遲不能不管他。
眼看著周俊男連臉皮都不要了,這是真的逼到一定程度了,一旦粘上,衝著他們那個該死的血緣關係,還真不好撕掉。
傅周顧心中著急,偏偏明天?她就要走了,一走還是三個月,周俊男要一直這麼纏著周遲可怎麼辦?
正急著,傅周顧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周俊男都鬨成這個樣子,他懷裡?的兒子為什麼這麼安靜?小孩子不是應該很容易哭鬨嗎?
周俊男的孩子才在7個月,小孩子都算不上,隻能算是嬰兒,嬰兒就算正常睡,覺也是比較短的,更彆提這麼大的動靜,卻完全沒有?邀請的跡象,怎麼看都不正常。
傅周顧腦子瞬間閃過了曾經看過的那些喪德新聞,不過那一般都是保姆乾的事,親爹不至於吧?
傅周顧不露聲色地朝周俊男靠了過去,趁著這會兒正鬨著,伸手捏了捏小嬰兒的腳,捏得?稍微用?了點力?,小嬰兒毫無反應。
傅周顧心裡?基本?有?數了,周俊男也感覺到了不對,揮胳膊擋開傅周顧道:“乾什麼?離我兒子遠點!”
傅周顧被擋開也不惱,周遲被周俊男一直盯著,正囉裡?八嗦說著話,為了不引起周俊男的注意?,傅周顧把傅一帆拽到一邊耳語了幾句,傅一帆點了點頭,轉身?不露聲色的走了。
顧星河不知道怎麼回事,想跟著傅一帆,卻又擔心周遲,隻能拽了拽傅周顧。
傅周顧就又湊到顧星河耳邊輕聲說道:“我讓傅一帆報警去了。”
警察局就在學?校旁邊不遠,跑著過去都比打110快。
不大會兒傅一帆就帶著兩個警察過來,周俊男是一點不怕,還在那叫囂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她爹,誰也沒有?權利阻止我看自己親閨女。”
警察冷著臉過來,二話不說,先把周俊男手裡?的孩子抱了過去。
周俊男措不及防,孩子被搶了才反應過來,趕緊過來想搶回去,另一個警察過來擋住了周俊男。
周俊男肉眼可見?的慌了,卻還在強壯鎮定道:“你們搶我孩子乾什麼?這是我兒子!”
警察輕輕拍了拍嬰兒的臉,又把他豎起來拍了拍,另一個警察家裡?有?孩子,有?點經驗,曲起手指,用?關節稍微用?力?頂了頂嬰兒的腳底心。
正常情況下,這麼折騰,寶寶早就該醒了,可這孩子依然?雙目緊閉,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
因而寶寶的呼吸還算正常,可一直這麼睡著,絕對不正常。
周俊男額角的冷汗已經下來了,伸手還要去搶,卻被警察直接銬上了手銬,說道:“你涉嫌虐待兒童,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俊男拚命的掙紮道:“我沒有?,我不是,這是我兒子!是我兒子!我就是嫌她太吵了,給她吃了點安眠藥,之前都吃了很多次了,沒事兒,我這不是虐待!”
好嘛,都不需要醫院開具證明,他直接就承認了。
周俊男也是最?近受了太多的挫折,腦子都糊塗了,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這些話等於直接承認了犯罪罪行,可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人浩浩蕩蕩都到了警察局,做筆錄的做筆錄,簽字的簽字,孩子也緊急送醫檢查。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孩子因為年齡太小,又長期服用?安眠藥,對他弱小的器官已經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害,這已經不單純是給孩子喂安眠藥這麼簡單了。
因為這件事,傅周顧推遲了幾天?才離開。
走的時候傅周顧還是比較放心的,楊華瑩辦事效率極高,趁著這幾天?功夫找到了張春燕。
楊華瑩並沒有?親自出麵,而是讓其他人透露給張春燕,周俊男私藏財產的事,雖然?不多,隻有?七八萬,不過在這個年代也算是個錢了。
張春燕一聽說有?錢,在聽說自己兒子的那些遭遇,當即就一直訴狀把周俊男告上了法庭。
周俊男原本?就在派出所拘留著,這下更是雪上加霜,楊華瑩已經谘詢過了律師,如果不找來張春燕,就憑周俊男是孩子的監護人,這個案子就不可能重判,拘留幾天?,再罰點款就了結了。
可另一個重要的監護人張春豔出麵了,她作為原告,又是哺乳期的母親,她去告周俊男,這個案子才有?“判”頭,起碼能撕掉周俊男一塊肉來。
有?楊華瑩在背後推波助瀾,張春燕和周俊男的Battle正式拉開序幕,周俊男起碼短時間內沒法來騷擾周遲。再加上有?這個惡父的案底,還有?楊華瑩保護,就算以後周俊男再來,想來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傅周顧走的那天?風平浪靜,傅一帆她們想著一個多月以後她就回來了,就跟放暑假差不多,完全沒有?離彆的那種?氛圍。
周遲雖然?有?些依依不舍,可傅周顧承諾了隨時可以給她打電話,周遲就放心了,隻不過對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者又開始產生了懷疑,畢竟如果她來自另一個空間,怎麼能隨時打電話呢?
臨上車之前,周遲還真拽著傅周顧問了一句:“你覺得?一個穿越者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或者是回到了主神空間,還能和她原來呆過的那個世界的人繼續通訊嗎?”
這肯定不能答“能”啊,不然?將來她嘎了,然?後告訴周遲自己回了另一個空間,周遲一直跟她聯係怎麼辦?等一個永遠沒有?回應的信息,想想就已經虐的傅周顧肝兒疼了,她可舍不得?周遲受這種?苦。
傅周顧道:“瞎想什麼呢?當然?不可能了。”
周遲微微睜大了眼:“所以你這兩個月到底要去哪?”
傅周顧笑道:“說了去找我家人,你怎麼就不信呢?”
周遲的眉心蹙了起來,顯然?原本?已經想通的思路,這會兒又打結了。
傅周顧忍著想要揉開那凝結的眉心的衝動,指尖微蜷了蜷,說道:“彆瞎想了,等我回來一切謎團都會解開。想我的話,隨時給我聯係,打電話也好,發信息也好,隻要我不忙,就會馬上回你。”
公交車來了,傅周顧上了車,一直走到座位坐下,才衝著窗外的周遲擺了擺手。
周遲站在路邊石上,一直望著她,那漂亮的桃花眼被樹蔭遮擋,明明應該是神采奕奕的,卻顯得?有?些黯淡。
周遲的唇動了動,無聲說了一句:“我等你回來。”
氣氛不算煽情,至少沒有?下雨,可傅周顧看著越來越遠的周遲,眼眶隱約有?些脹熱,她閉了閉眼,收回視線靠坐在椅車上。
她希望自己真的能回來,特彆的希望,哪怕讓她折壽20年,不,折壽30年都行,她真的特彆特彆想回來。
傅周顧並沒有?坐很遠,下一站就下了車,她拉著行李進了最?近的一個小區,她已經提前在這兒租了一套房子。
這小區雖然?離學?校不遠,不過已經和學?校不是一個片區,真出了什麼事,出警的民警不是一個派出所的,大學?城那邊應該不會有?很多人知道。
房子傅周顧租了三個月,她連遺書都寫好了,遺書裡?麵寫著,自己已經恢複了記憶,沒有?任何親人,也不想讓朋友知道,希望替自己保密,屍體就捐獻給需要的人,所有?的器官隨便使用?。
傅周顧也想過自己會不會在外出的時候突然?嘎掉,所以身?上也隨身?揣了一份遺書,以防不時之需。
其實傅周顧也想過離開這座城市,這樣更安全,更不會被周遲她們發現。
可離的近一點才能預防意?外,畢竟現在其實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傅一帆隨時都可能懷上她。
自從住下之後,傅周顧每天?都要打很多電話,給傅一帆打,給周早打,當然?還有?周遲和顧星河,不過給傅一帆和周早打的最?頻繁。
傅周顧臨行之前已經特彆囑咐過傅一帆和顧星河,囑咐傅一帆的是,在她回來之前,傅一帆儘量不要出學?校,如果要出去,一定要讓顧星河陪著,而且晚上無論如何都不要出去。
囑咐顧星河的則是,一定要保護好傅一帆,不要讓傅一帆單獨外出,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麵,也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總之,顧星河辛苦一點,每天?接送傅一帆上下課,儘量不去校外,晚上也儘量不要在宿舍之外逗留。
原本?這樣的話聽聽也就算了,可傅周顧當時說的非常認真,眼圈都是紅的,就差要哭了,因而傅一帆和顧星河記得?特彆清楚,也都很認真的答應了。
第114章 穿回去的第114天
關於嘎掉這件事, 其實傅周顧也想過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原地消失,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畢竟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講, 她壓根沒有出生, 又怎麼可能會留下屍體呢?
如果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其實也挺好,畢竟留著屍體就有可能被周遲、傅一帆她們發?現,尤其還有楊華瑩在。
楊華瑩雖然不是手眼通天的全?球首富, 可也是上市公司董事長, 還是有不?少人脈的,周遲如果拜托楊華瑩, 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周遲拜托, 楊華瑩真要查起來, 說?不?定就能查到她死亡的消息。
所以?就說?,她提早布局,讓周遲相信她來自另一個空間, 是多麼明智的決定?。
假使楊華瑩真的查到?了她的死訊, 也可以?用?她是魂穿來解釋。她都回到?自己的空間了, 原來使用?過的這具身體?當然就變成屍體?了, 合情合理, 毫無漏洞。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憑空消失最好, 憑空消失的話,她揣在懷裡?的遺書應該也會跟著自己一塊消失, 那房東隻會認為她搬走?了,她隻要彆留太多私人物品在這裡?就行。
傅周顧搬進?出租屋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自己的行李箱扔了,萬一她嘎了,就算屋子裡?還有私人物品,行李箱沒了,房東也會認為她走?了。
除非這個房東經常看法製節目,會腦補她被人殺人分?屍,然後用?行李箱把屍塊運走?了。
傅周顧本來也就是苦中作樂這麼一想,後來卻又想想,萬一呢?萬一房東就是喜歡腦補呢?
算了,還是彆嚇著房東了,她的東西能精簡就精簡,衣服留兩身替換的就行,洗漱用?品也儘量簡單,到?時候就算丟在這裡?,房東也會以?為是她不?要了。
傅周顧又把自己的物品整理了整理,其實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很精簡了,再經過第?2輪的精簡,基本已經不?需要擔心房東多想了。
等全?收拾完,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傅周顧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好人,都快嘎了還替彆人著想,自己是不?是也得抓緊這最後一點時間享受享受生活,把之前不?敢做的事或者一直想做但沒有做的事給做一遍呢?
傅周顧想了半天,發?現自己能做的好像很有限,很多想做的事都需要離開這裡?,或者需要資金的支持,而自己偏偏不?能離開這裡?,手頭的錢雖然刻意多留了一點以?防意外,可也僅僅是能多頂兩個月而已。
突然覺得自己好慘,都想為自己點蠟了是怎麼回事?
思來想去,傅周顧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第?1次見到?周遲的畫麵。當時周遲穿著紅色吊帶睡裙坐在桌前,給她的第?一感受就是不?合時宜,17歲的周遲臉還太過稚嫩,穿著那樣鮮豔性?感的睡裙,頂著那張不?施粉黛的臉,真的就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
如今兩年多過去了,周遲也長開了些,那樣風流漂亮的一張臉,如果塗上口紅,再穿上那件紅色睡裙,又該是怎樣迷人的模樣?
不?想還好,越想,傅周顧就越心臟鼓動特彆的想看。如果換做以?前,她頂多心裡?麵想想,絕對不?會付諸行動。可她現在不?是快要嘎了嗎?那是不?是就可以?對自己寬容一點?是不?是就可以?稍微付諸一下行動?
心裡?這麼想著,傅周顧起身換了衣服,拿了鑰匙手機就下了樓。
她搭了輛公交車,一路開去了市中心。她的錢雖然不?多,可是擠出一支口紅和睡衣的錢還是可以?的,大不?了後麵兩個月吃的差一點,反正?泡麵也挺好吃的。
傅周顧的目的性?很強,哪兒也不?逛,直奔商場的化妝品專櫃。她很認真地試了好多色號,嘴唇都被擦的快破了皮,終於選中了一支她覺得周遲塗上會很好看的顏色,豪爽地付了錢。
買完口紅又鑽進?內衣店,選了一件大紅色絲光水滑的睡裙,裙擺不?到?膝蓋,吊帶很細,胸前是v字型的,還帶著薄薄的蕾絲,比之前周遲穿的那件好看得多,性?感又有點俏皮。
一看價簽。
傅周顧道:“……”
買了!
買完睡衣出來,傅周顧深吸了口,看著11月秋高氣爽的天空,摸摸自己乾癟的口袋,其實饅頭配榨菜也挺好吃的,當然也可以?配海帶絲。
問:人之將死,是精神食糧比較重要,還是口腹之欲比較重要?
答:錢都付過了,再討論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傅周顧又溜達著去了郵局,這個年代快遞業還沒有崛起,隻能去郵局。
傅周顧把口紅和睡衣做了郵寄,收信地址是周遲的家,又把自己提前寫好的給周遲、傅一帆和顧星河的信,用?三個信封各自包著,再塞進?一個大信封裡?,辦理了定?時郵寄業務,指定?1月2號收到?,收件人是顧星河。
之所以?選擇顧星河,是因為傅周顧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如果她不?嘎的話,1月1日就會回到?學校,而她和顧星河都是住在未分?化宿舍,宿舍的信統一放在通告欄下麵的桌子上,1月2號這封信來的時候,她可以?先顧星河一步把信拿走?。
回出租屋的路上,傅周顧接到?了周遲的電話,這個點兒周遲剛下課,聽聲音很嘈雜,應該是從教學樓出來邊走?邊給她打的電話。
周遲問她到?哪兒了,傅周顧就謊稱快到?了,她怕周遲聽到?公交車的報站聲,說?了沒幾?句就說?手機快沒電了,掛了。
撒謊其實還挺心虛的,傅周顧掛了電話之後,小心臟才慢慢歸位,隨即又想著雖然住的地方離學校有一站路,這一站路的距離也不?短,可畢竟她不?會一直在出租屋呆著,而且也不?一定?熟識的同?學會不?會往這邊來,還是買個帽子,再買個口罩戴著比較安全?。
傅周顧坐到?小區門口下車,沒有回家,而是徒步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這家超市規模不?小,離京華大學比較近,來這兒的一般都是京華的,清北的反而喜歡去東麵的那家大超市。
傅周顧也沒什麼講究,就想來超市薅個最便宜的帽子,再買個一塊錢的口罩,順便再買兜饅頭和榨菜。
帽子買了,口罩買了,饅頭也買了,榨菜的樣式還挺多,這倒是意外之喜,傅周顧還真就認真的挑了挑口味,辣蘿卜條一包,海帶絲一包,普通的榨菜一包,再買一瓶橄欖菜和老乾媽。
以?她目前的貧窮,算了,再買一瓶可樂吧,還是可以?承受得起的。
傅周顧買完東西往收銀台過去,轉出調味品的貨架,突然看到?零食區有道熟悉的背影,嚇得傅周顧本能的趕緊又縮了回去。
剛才的背影怎麼那麼眼熟?會是誰?
傅周顧又偷偷探頭看去,那背影已經轉了過來,和旁邊的人一起看貨架上的零食,傅周顧定?睛一看,竟然是周早?!
再看周早旁邊的人,是個短發?的女生,個子比周早高一些,長相算是比較清秀,可那雙眼睛總覺得看著讓人很不?舒服,有點吊梢眉的感覺,眼白也比較多。
傅周顧沒見過這個女生,猜著可能是周早的大學同?學或者是室友。
那女生問周早:“吃這個吧,你不?是喜歡吃嗎?”
周早的聲音不?大,勉強可以?聽清,似乎說?的是:“我今天不?想吃。”
那女生直接把那包薯片拿了下來,丟進?了小推車裡?。
那女生又道:“這個小小酥你不?是也喜歡嗎?拿呀。”
小小酥在周早的左側比較靠下的位置,那女生在右側,離的稍有點遠。
這次傅周顧聽得很清楚,周早道:“我早就不?喜歡吃了。”
可那女生依然沒聽,周早不?拿,那女生就把小推車推到?一邊繞過去拿,還拿了好幾?袋。
周早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什麼也沒說?,那女生又推著手推車拐到?了飲料區,依然是問周早:“買這個吧,你愛喝。”
周早動了動唇:“我早就不?愛喝了。”
那個女生突然就生氣了,猛地把一瓶七喜摔進?了小推車裡?:“你故意跟我作對是吧?!”
周早嚇得全?身抖了下,瑟縮地看著那女生,明顯有些害怕的改口道:“我沒有,我喜歡的,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彆生氣嘛。”
傅周顧在一旁看的直皺眉,突然又覺得諷刺,當初周遲對周早那麼好,周早卻不?肯為了周遲忍受一點委屈,結果現在跑來彆人這裡?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