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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重來都?會記憶重置,她知道自?己根本記不住現在的想法,隻能不停的暗示自?己,就像這麼多次重來,她不斷暗示自?己必須生下那個孩子,隻有生下孩子,傅一帆的人生才有轉機。

原本以為暗示毫無用處,可如今細想對比,哪怕作用微小,天?長日久,聚沙成塔,終於讓那孩子在傅一帆的肚子裡越待越久,這次是8月5日晚上11點,下一次會不會就是她出生的8月6日?

8月6日生下的孩子,還會是死胎嗎?

傅周顧懸浮在半空中,往前走就是正常的時間線,隻要她走一步,這個時間縫隙會消失,傅一帆,顧星河,周遲……包括她自?己,都?會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可同樣的,她也會得到解脫,再?也不用長久的當一個孤獨的“背後靈”。

橫豎每個人走完一生都?是要死的,為什麼就非要執著於所謂的拯救?解脫自?己不好?嗎?

不,不好?。

她要她的媽媽擁有幸福的一生,她也要顧星河,要周遲,都?幸福。

她雖然意誌不夠堅定,總是會覺得痛苦,可是再?多回的孤獨,為了她們,她都?可以忍受。

傅周顧堅定地向後退了一步。

隻一瞬間,整個世界像是剝離的油畫,時間飛快倒流,高樓化為平地,公路化為平房,高架橋又變回了普通的馬路。

傅周顧漂浮的靈魂突然從半空墜落,落在了馬路中間,耳朵產生了強烈的耳鳴,像是電流的尖銳聲音。

“快讓開?!”

耳邊傳來交警的驚呼,她被車撞飛了出去。

傅周顧看?到了車裡熟悉的身影,那是……楊華瑩。

可也隻是一瞬間,傅周顧原本清明的腦子突然變得混沌起來,時間的流逝就像在她的意識裡麵有延遲,遲鈍了幾秒之後才迅速地抽走了她同樣時長的記憶。

傅周顧從醫院醒來,她發現自?己穿越了,她要救媽媽,她不能讓媽媽生下她。

傅周顧求助了楊華瑩,用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上層人的法子輕鬆拿到了臨時身份證,還被安排進?了重點一中。

自?然,她是考試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績為什麼那麼好?,明明穿越前她故意跟傅一帆作對,都?沒怎麼努力過的,成績一直倒數。可眼前那些題、那些知識就好?像曾經?學過千百萬遍,她閉著眼睛都?能答對。

她找到了傅一帆,又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舍友,小小年?紀偏要穿著不合時宜的大人的睡裙。都?是張揚的年?紀,平時遇到和自?己一樣張揚的人,傅周顧就算不討厭也不會多喜歡,甚至會下意識的想要攀比,比比誰更叛逆。

可不知怎麼,她對這個叫周遲的人生不出一點的厭惡,更沒想著攀比,她隻覺得她挺有意思。

傅周顧記得自?己的a媽姓周,她迅速排除了周早,把目標定在了周遲身上,這和她平時嚴謹的態度不太一樣,可她就是覺得,周遲才是自?己a媽。

傅周顧一直都?恨著a媽,她也該恨周遲才對,可她恨不起來,她甚至不斷地找理由來證明周遲不是那種拋妻棄女的人。

想要保護傅一帆彆走上當初的老路,隻要盯著傅一帆就可以,她也不知怎麼自?己就非要另辟蹊徑,選擇了最蠢的方式去盯著周遲。

她越來越把周遲當成自?己的媽媽,不是記憶裡那個要恨的媽媽,而是需要她保護,脆弱又漂亮的媽媽。

傅周顧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下了迷魂咒,明明每一次真相就在自?己眼前,甚至周遲自?己都?說了自?己是omega,可她偏偏不相信,她就認定了周遲就是自?己的a媽,就是要圍著周遲打轉,就是要對周遲好?,像對媽媽一樣好?。

她的堅持讓一切脫離了軌道,讓她不經?意占了周遲很多便?宜,最後隻能稀裡糊塗做了周遲的女朋友。

周遲對付她似乎很有一套,要麼以退為進?,要麼茶言茶語,要麼直接鬨絕交,每一次的方法都?選得恰如其?分,讓她把自?己的老底兒全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那天?植樹節,周遲讓她給她唱首歌,她原本想唱《相思》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唱,總有種自?己給周遲唱過很多次的錯覺,明明這首歌是勸人不要相思的。

最後想了想,她唱了《萬物?不如你》。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力量非要讓她在8月5日去監獄探視周早,她總覺得監獄很陌生,她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為什麼要用好?像?她的確從來沒有來過。

監獄的陌生和她對清北的陌生完全不同,她明明從來沒有去過清北,覺得清北是陌生的,但那是熟悉的陌生。

探監回來,她帶著周早不是自?己親生媽媽,顧星河才是的震驚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傅一帆就被逼進?了醫院。

明明最開?始她的目的是流掉這個孩子,可那一刻她卻拚了命地保護傅一帆。

時間1分1秒地過去,她努力地為傅一帆爭取更多保胎的時間,好?像曾經?她也這麼做過,如今多爭取一秒就多一份希望。

胎還是沒能保住,必須馬上去待產室。

傅周顧盯著牆上的掛鐘,焦急地盼著時針和分針在12的重合。

零點了!8月6日了!

護士喊她們下樓去買小包被,她們買了小包被,快步地朝電梯間過去。

突然,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身體驟然輕了,包被掉在地上,她下意識喊了一聲:“周遲。”

周遲回頭看?來,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空洞的沒有高光。她走過去,拎起了吊扇地上的塑料袋,就像根本沒有發現她消失一樣,轉身進?了電梯。

傅周顧被傅一帆的磁場拽到了樓上的產房,看?到生下的死胎,突然覺得無比的悲傷。

她仿佛在這個死胎上預見了悲慘的未來,可這明明毫無道理,孩子死了,傅一帆應該有更為好?的未來才對,而周遲也可以放下她,去和真正合適的人在一起。

可她真的有種強烈的,不能讓這個孩子死掉的感覺!

可是孩子已?經?死,就算再?怎麼不想,又能怎麼樣?她現在隻是一團電磁粒子,她又能做什麼?

周遲來了,顫抖著手抱起了那個死胎,她竟然笑著說,死胎在衝著她笑,還說會養大這個死胎。

這感覺太詭異了,她甚至覺得周遲不是在開?玩笑,周遲真的會把這死胎當成真人養大,甚至被困住一輩子。

如果死胎不是死胎該有多好?!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尤其?看?到護士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周遲,這念頭就更加強烈了!

她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借屍還魂,如果她重建這具小小的屍體,她能不能活過來呢?

她猛地俯衝了下去,鑽進?了那具死胎,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所有的記憶如煙霧般潰散,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皺巴巴的臉哭得通紅,月份不足的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

傅周顧猛地睜開?了眼,滿頭的冷汗,連身上都?黏糊糊的,陽台的淡藍窗簾被風吹得微微揚起,窗外春陽高掛,一對喜鵲拍打著翅膀落在窗台。

傅周顧稍微一動,周遲就醒了,迷迷糊糊看?向她:“幾點了?”

問?了一聲,沒有得到回答,又問?了一下,傅周顧才有些遲鈍地看?了眼床頭的電子鐘。

“1:12。”

周遲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扶著肚子坐了起來,嗔怪地瞪了一眼傅周顧:“3點的記者會,都?這麼晚了你還愣什麼?”

傅周顧看?著周遲,撐身起來啄了一下那嬌豔的紅唇,略帶沙啞的嗓音磁性道:“我去衝個澡。”

傅周顧直接撩開?毯子下了床,赤裸的雪足,弧度凹陷的腰肢,香肩長腿,還有一頭蓬鬆烏黑的長發。

明明早就看?過無數次,可周遲還是忍不住臉紅,不自?在的嘟囔了一句:“你就不能套件睡裙,總這樣的,萬一哪天?沒拉窗簾讓人看?見。”

換做平時,傅周顧一定會吊兒郎當回一句:“看?就看?唄,我這麼好?的身材還怕人看??讓她們看?了,羨慕死你,看?看?你天?天?吃的有多好?。”

可今天?傅周顧一個字都?沒說,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衝了澡就趕緊換了衣服,開?車直奔市裡。

傅周顧的腦子很亂,她應付完記者招待會,在一片人潮喧鬨中,總算漸漸定下了心。

怎麼可能呢?能穿回過去一次就已?經?是難得了,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重來?

這隻是個夢,就像當初她做的有關傅一帆一生的夢。

隻是夢而已?,當真她就傻了。

儘管已?經?確信了那是夢,傅周顧還是受了影響,她總是想起周遲對著空氣笑,想起傅一帆牢籠一樣的一生,想起顧星河的英年?早逝。

都?是假的,彆想了,都?是假的!

她現在這麼幸福,傅一帆和顧星河也都?那麼幸福,她乾嘛非要去想夢裡的那些不幸?

接連幾天?,傅周顧都?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那天?早上起床,她慣例去衝個晨澡,正衝著,周遲推開?了浴室的門。

傅周顧開?著花灑,站在水中,正兩手撐著牆呆愣愣的發呆,連周遲進?來都?沒有發現。

周遲問?道:“你怎麼了?”

傅周顧這才回過神來,心裡突然湧上了許多難以言說的情緒,她情不自?禁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周遲。

傅周顧道:“對不起。”

傅周顧的聲音哽咽了,眼淚落在周遲的頸窩。

周遲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問?道:“怎麼突然道歉?這幾天?一直都?看?你有點不對勁,出了什麼事?”

傅周顧道:“沒什麼事,就是幾天?前做了個噩夢,一直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周遲道:“什麼噩夢?”

傅周顧想告訴周遲,可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就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我以前是不是對你特?彆不好??你當時是不是特?彆難過?”

周遲道:“也沒有特?彆不好?,隻不過總把我排在傅一帆後麵,不過她是你媽,我原諒你了。”

傅周顧道:“你彆對我這麼好?,我對你不好?就是不好?,你可以指責我,讓我好?好?的補償你,而不是每次都?替我說話,你這樣真的很傻,知道嗎?你真的會把我慣壞的,會讓我越來越不懂珍惜,以後對你不好?了可怎麼辦?”

周遲忍不住笑道:“彆胡思亂想了,我真的不覺得你對我不好?,你連植樹節都?還知道找我約會,請我喝了奶茶,還給我唱了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首歌呢,毛阿敏的《相思》,可惜你還唱跑調了。”

傅周顧道:“哎呀,我都?說了我五音不全,也就在你麵前我能勉強唱一唱,彆人我還不給唱呢。”

話音未落,傅周顧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眼淚還掛著,她不可思議的看?向周遲:“你說我唱的什麼?”

周遲道:“《相思》啊,怎麼了?”

傅周顧瞬間臉上的血色儘失!

傅周顧道:“可我唱的明明是張傑的《萬物?不如你》。”

周遲愣了一下:“可我明明記得有相思這兩個字。”

傅周顧道:“是有相思,這首歌是電視劇《長相思》的OST,是前幾年?才出的歌,當年?的你怎麼可能聽出跑調?”

周遲的神色開?始變得古怪,她踉蹌了下,傅周顧趕緊攙扶住了她。

傅周顧擔憂道:“你還好?吧?我就隨口那麼一問?,你不用在意。”

周遲搖了搖頭,說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去躺一會,傅周顧趕緊攙扶著她躺到了床上。

安置好?了周遲,傅周顧便?去做早餐,做完早餐回來,發現周遲的臉紅的有些不正常,摸了摸頭,竟然發燒了?

傅周顧趕緊聯絡了家庭醫生,醫生來之前她先給周遲擦手擦腳物?理降溫。

醫生來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周遲正懷著孩子,不能隨便?吃藥,醫囑也是物?理項目。

幸好?周遲燒得並不高,也不算太久,持續了一上午便?退燒了。

周遲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傅周顧懸著的心才總算落進?了肚子。

她摸了摸周遲的頭:“你差點嚇死我。”

傅周顧沒敢再?提歌的事,事實上她已?經?後悔當時問?出那樣的問?題,那究竟是不是夢?或者當初到底唱的什麼歌?重要嗎?隻要現在是幸福的就足夠了。

周遲的眼神有些渙散,消失還沒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眼淚無聲的順著眼角滑落。

周遲喃喃道:“這麼逼真……我怎麼可能分得清……”

傅周顧心頭一跳,握住周遲的手道:“我本來就是真的,你睡迷糊了。”

周遲眨了下眼,渙散的眼神漸漸清明,她掙紮著要起開?,傅周顧趕緊把她扶了起來,周遲還沒坐穩,就抱住了她的胳膊,照著她的頸窩咬了一口。

咬的是有些重的,疼得傅周顧倒吸了口涼氣。

周遲鬆開?牙齒,抬眸看?向她:“疼嗎?”

傅周顧道:“你不是廢話嗎?我咬你一口,你看?疼不疼?”

周遲居然把手伸到了她的嘴邊:“你咬。”

傅周顧真想說:你幾歲啊?幼不幼稚?

可有關年?齡的話,傅周顧是一個字都?不敢提。

傅周顧推開?周遲的手道:“彆鬨,你剛發過燒,我哪舍得咬你?”

周遲卻很堅持道:“咬。”

傅周顧無奈,隻能輕輕咬了一口。

周遲有些失落道:“不疼,假的。”

傅周顧道:“什麼假的?”

周遲道:“不疼就是假的。”

傅周顧心頭一動,低頭稍微重了點咬住周遲的手,周遲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突然歪身靠進?了傅周顧懷裡。

周遲仿佛喟歎般道:“你給我唱過‘最不屑一顧是相思’①,也給我唱過‘萬物?皆無光,隻有你的眼明亮’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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