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利平呲啦呲啦兩下撕了本子,這次是狠狠摔在傅周顧桌上,傅一帆在外麵坐,差點沒摔到傅一帆頭上。
嶽利平罵道:“寫什麼亂七八糟的?!卷子寫不完就彆回宿舍,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回去!”
訓她就訓她,撕她本子她也認了,哪怕摔她臉上她都認,上課開小差,她知道是自己的錯,可他摔她媽乾什麼?!
這幸好是沒摔到傅一帆頭上,不然傅周顧可不客氣了。
傅周顧看了眼傅一帆,心裡帶了氣,忍著沒說話,把拍在傅一帆桌上的卷子拿了回來。
嶽利平怒氣衝衝地走了,邊走邊訓斥其他學生:“看什麼看,卷子都寫完了?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啥啥不會,乾啥啥不行,天天也不知道腦子在想點兒啥?馬上就該高考了,黑板上的倒計時看不到?!”
同學們都悶不吭聲,低下頭趕緊寫卷子。
傅一帆趁著嶽利平轉身往講台走的工夫,把自己的卷子往傅周顧這邊挪了點兒,點了點寫好的部分,示意傅周顧先抄,回頭再複習就行了。
傅周顧瞟了眼嶽利平,衝嶽利平微有些佝僂的背影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被他看見你也得倒黴,趕緊寫吧,我沒事。
傅一帆指了指教室後麵的掛鐘,意思是:還有二十多分鐘放學,你肯定寫不完,還是抄我的吧,多少抄點兒,一會兒留堂還能少留會兒。
沒等傅周顧擺手拒絕,一個粉筆頭精準地扔在了傅周顧卷子上,在卷子上砸了個明顯的粉筆印兒。
嶽利平扳著滿是褶子的臉罵道:“乾什麼呢?再搞小動作一塊兒留堂!”
傅周顧撇了撇嘴。
嶽利平是個六十多歲的男beta,長得又瘦又小,腰還挺不太直,總喜歡背著手走路,是學校返聘的退休教師。他整天繃著個臉,逮著學生就罵,班裡同學都煩他煩得要死,今天還是不錯的,沒罵臟字。
傅周顧低頭開始寫卷子,寫了沒幾分鐘,劉梅推開教室門壓低了聲音喊嶽利平,也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嶽利平丟下句“都給我好好寫,不準交頭接耳”,起身出了教室。
嶽利平前腳走,後腳班裡立馬嗡地熱鬨了起來,到處都是吱吱呀呀地桌子聲椅子聲,不少人前後左右抄卷子對答案,甚至還有跑下座位去抄的。
傅周顧紋絲沒動,低著頭刷刷寫卷子,後桌突然戳了戳她的肩膀,把卷子從肩膀直接遞了過來:“我寫完了,借你抄。”
後桌是個男生,叫潘朗,因為前後桌實在太近,傅周顧跟他也算比較熟。潘朗成績不錯,傅一帆說他是班級前五,也就相當於全校理科前五。
傅周顧把卷子往後推了推,稍微轉了轉臉,視線還在自己卷子上,筆都沒停:“不用,我能寫完。”
潘朗道:“你就彆跟我客氣了,咱倆誰跟誰?趕緊抄抄趕緊下課,你看就剩十幾分鐘了,快點兒吧,老嶽一會兒就回來了,你抄多少算多少。”
傅周顧道:“真不用,我真可以。”
潘朗還要繼續勸,隔了個過道跟潘朗同排的女生李雯雯,突然酸了吧唧說出一句:“二十來分鐘,誰都知道寫不完,老嶽又不傻。這卷子這麼難,你借她抄,老嶽肯定能看出來是抄你的,你也想跟著留堂?”
潘朗道:“留就留唄,再說,我隻是讓她抄選擇填空,後麵的題確實有點難,大不了到時候她就說她不會做,老嶽不會讓她留太久的。”
李雯雯陰陽怪氣道:“你倆什麼關係啊,以前我寫不完,也沒見你讓我抄過。”
潘朗沒再搭理李雯雯,站起身,直接把卷子扔到傅周顧桌上道:“後門插著插銷呢,老嶽進不來,他隻能走前門,你放心抄,我給你望風。”
傅周顧都無語了,這還帶強買強賣的?以前怎麼沒發現潘朗是這種人呢?
傅周顧正想把卷子還回去,前門突然推開,嶽利平進來了!
同學們立刻作鳥獸散,回座的回座,回身的回身,各歸各位,低頭假裝寫卷子。
嶽利平太陰險了,居然貓著腰從窗戶下過來,直接偷襲前門!!
嶽利平的視線探照燈似的掃視著整個班級,邊走邊抽卷子,抽的都是剛才搞小動作的學生的,傅周顧坐在最裡麵靠牆的位置,嶽利平收了一圈才走到她麵前,衝她伸出手:“卷子給我。”
潘朗已經趁著嶽利平收彆人卷子的時候抽回了自己的卷子,可顯然沒用,嶽利平盯上傅周顧了。
雖然傅周顧確實沒抄,可這種情況說不清啊,再說這麼多同學跟她作伴,留堂就留堂,也無所謂了,其實人越多反而越不可能拖堂。
傅周顧交上寫了一半的卷子,嶽利平看了眼道:“抄得還挺快。”
傅周顧忍不住辯駁了一句:“我沒抄,我自己寫的。”
嶽利平道:“自己寫的?十幾分鐘你寫完一麵兒?當我腦子缺根筋?”
傅周顧道:“就是我寫的。”
這些老題型,傅周顧高考前都不知道刷過幾百萬遍,刷的還都是在老題型基礎上各種變異的新題型,這種題在二十年後不叫難題,叫母題,母題OK?傅周顧閉著眼都能答好嗎?
嶽利平氣不打一處來,卷子卷成筒狀指了指傅周顧道:“行,你寫的是吧?你等著!我這就拿張其他卷子過來,難度跟這個一樣,我也不讓你十幾分鐘寫完一麵,我給你十分鐘,你能寫完四分之一,我就算你自己寫的,我也不罰你,我讓你宿舍。你要寫不完,那就給我坐這兒寫到天明!宿舍也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