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1 / 2)

做為麵膜的發明者與工廠的實際擁有者,歐也妮對麵膜工廠的發言權不言而喻,她向聘請來的經理要求,收購到的硝,不能就這麼雜亂無章的堆放在院子裡,免得下雨後,薄薄的雨布無法遮擋雨水,讓硝失去做用。

經理連連檢討,哪怕歐也妮讓他馬上騰出一個庫房來,專門存放也沒有異議,還體貼的建議歐也妮,是不是要找一個專門的人來看管庫房。

歐也妮對經理的舉一反三表示讚賞,因為硝對工廠的做用重要,這個看守的人,將由歐也妮親自安排。經理對於老板的安排,自然應是,對於歐也妮要求他不要約束來看守庫房的人也沒有什麼意見。

泰伊古太太卻有些不放心,畢竟到了夏天的話,有了硝石製冰,才能保證製出的麵膜保存的時間更長一些。如果看守的人不牢靠,那麼歐也妮的麵膜怎麼辦呢——現在各處的硝價格上漲的厲害,因為大家都已經知道硝最大的作用是製作火/藥。

歐也妮笑說:“其實也沒有什麼,請來看庫房的先生,是一位化學家。他答應替我看庫房,隻是因為可以有一個寬敞的地方進行他的實驗。”

說完,她又悄悄向泰伊古太太說:“咱們使用的麵膜,我就是跟他學習來的。他有意再試驗另一種滋潤皮膚的東西,隻是不希望受人約束,我為什麼不答應呢?”

還會生產彆的滋潤皮膚的東西,泰伊古太太眼睛亮極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試驗出來?”

歐也妮遺憾的搖頭:“他已經研究了幾年,現在還不完善。您知道所有的化學家都是有些怪僻的,不希望彆人催促他們。”

在泰伊古太太這樣的貴族看來,一切從事生產的人都是卑賤的,化學家也是一樣。卑賤的人有一些怪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遠離這些有怪僻的人,才是一個貴族應該做的事。

正因為知道她會這麼想,歐也妮才放心的當著泰伊古太太的麵,把人安插進自己的工廠裡。葛朗台就沒有歐也妮這麼便利,他麵對的是為了金錢連自己都可以出賣的人。

“涅日朗伯爵。”葛朗台有氣無力的看著向自己問責的侍從官大人:“您說遠征軍軍

械維修的費用,我不用再查下去?”

“是的,”涅日朗先生掛著自己招牌式的微笑:“主管軍械維修的勒納代男爵,對王上的忠誠讓他不會做出任何損害王上利益的行為。”

“可是我已經查過帳,發往美洲魁北克的軍械,都是新製造完成的,根本不用……”葛朗台眼看著自己要到手的百分之五就這麼離自己而去,一臉不甘心的辯解。

涅日朗伯爵搖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您一定是看錯了,葛朗台先生,那不是同一批軍械。”

得了,同樣的事情已經不止發生了一次,葛朗台知道自己又白辛苦了。他站起來向侍從官大人說:“涅日朗伯爵,您能不能王上進言,說我不適合財政監督官的職位?”

“不,”涅日朗伯爵上前拍了拍葛朗台的肩膀,發現對方一臉嫌棄也沒停止:“相信我,葛朗台伯爵,不會有人比你更適合財政監督官的職位了。王上對您的工作很滿意,今年底,您將會得到勳章。”

葛朗台猛地扭頭,鼻子上巨大的肉瘤差點碰到涅日朗伯爵的臉,讓他不得不退後一步。就聽葛朗台問了一句:“您向上帝發誓,所有我查出有問題應該收回來的錢,這些錢都沒有被收回,沒有進入王上的小金庫。”

溫和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涅日朗伯爵眼睛裡全是危險的光芒:“葛朗台伯爵,做為與您擁有深厚友誼的朋友,我不得不提醒您,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質疑我們仁慈、賢明的君主。他那麼大公無私,怎麼會有小金庫呢?”

“那個拉索尼埃伯爵……”葛朗台想給涅日朗伯爵小姐舉個例子,證明如果王上沒有小金庫的話,他的情人就過不上揮金如土的生活。

沒等他吐出小姐兩個字,涅日朗伯爵已經提高了聲音:“葛朗台!”

因為馬上應該到手的抽頭憑空消失,心情不好的葛朗台,被涅日朗伯爵突然出聲嚇了一跳,見他前所未有的嚴肅,聳了聳肩,抓起寬邊教士帽,默默行了個禮就離開了侍從官辦公室。

馬上,王上便召喚侍從官,問:“葛朗台又來胡說八道了?”

涅日朗伯爵無奈:“王上,葛朗台是一個十足的吝嗇鬼,對自己的收益看的十分重

。”

王上竟做了一個與剛才葛朗台一樣的動作,那就是聳了聳肩:“這是我的帝國,我不允許有人趴在我的身上吸血。”

“我擔心,如果葛朗台不再儘心監督的話,軍費……”涅日朗伯爵不是不知道王上這麼做不大地道。

就如歐也妮曾經說過的那樣,不管葛朗台查出、收回多少被貪汙的軍費,得到最大利益的都是王上。那些被查的人卻隻對葛朗台恨之入骨。

聽聞葛朗台騎的馬,已經換過一匹了,因為前一匹馬好好的拴在財政部的馬廄裡,就斷了腿。

法王聽到涅日朗的擔心,不在意的說:“他見了錢,就跟蒼蠅見了血一樣,哪怕這錢到不了他的手裡,他也會報著僥幸心理,想著萬一我不在意他正在查的這一筆呢。”

涅日朗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歐也妮卻有話對垂頭喪氣的葛朗台說:“爸爸,您不必傷心。”

“我辛辛苦苦查到的貪汙,王上連百分之五都不肯獎賞給我,你竟讓我不必傷心?”葛朗台覺得自己這個女兒簡直大逆不道。

歐也妮臉上現出輕快的笑意,葛朗台見了心裡一鬆,他知道一旦歐也妮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是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果然,歐也妮是不會讓他失望的,已經給他想出了主意:

“您沒有發現一個規律嗎?”她問葛朗台,見葛朗台搖頭,也沒指望他真的能發現什麼,隻把自己總結出來的規律說給他聽:“每次您查出被貪汙或是巧立名目的資金超過二十萬法郎,涅日朗伯爵就會來傳達王上的命令。”

“可是金額不超過二十萬法郎,王上就不加以理會。”歐也妮有這個發現的時候,覺得法王一定是個腦袋進水的,竟然連超過一萬法郎的抽頭,都不想讓葛朗台得到。他沒聽過聚沙成塔的道理嗎?

不過也對,一個剛剛開化的法國人,不能對他要求太高。

葛朗台也有同樣的想法:“王上難道不知道,我查出來的越多,他得到的就越多嗎?”

歐也妮也不知道呀,她知道的就是如何進行應對:“您一直以來都想著收回儘可能多的資金,好抽得更多的錢,爸爸。王上雖然跟您是同樣的想法,可是他卻不

願意分給您更多。”

得到提醒的葛朗台,用他賣酒時的智慧都能想明白怎麼辦:“那些資金又不是一個人就能貪汙的,我分開來查就行了。”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麼做的。插手軍隊的貪汙,通常都是串連做弊的,葛朗台采取了個個擊破的辦法,發現哪個人貪汙,也不深追,隻把那一個人查得破產就收手。

葛朗台拿出自己賣葡萄酒錙銖必較的精明,小心的把每一筆貪汙都控製在二十萬以內,侍從官大人果然就跟忘記自己認識葛朗台一樣,好長時間沒有找他談心,或是保證哪一個人對王上的忠誠了。

交歸國庫的資金,並沒有減少多少,隻是被查的低級官員越來越多。很快,財政部的人都開始對財政監督官大人的腳步熟悉起來,生怕在自己的辦公室外響起。

法王也覺得奇怪,還問涅日朗伯爵:“葛朗台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查到什麼嗎?”

涅日朗伯爵其實不想跟王上討論任何關於葛朗台的問題,因為他已經發現了是哪裡不對勁。可是王上發問,他不能不回答,隻好小心的說:“葛朗台還是查出了一些問題的。”

“哦?”王上有些疑惑:“可是我最近並沒有收到資金收入的報告。”

涅日朗伯爵苦笑:“葛朗台好象被嚇著了,不敢再查大金額的資金,所以最近他查出的貪汙,還有回收的資金,都直接收進了國庫。”

“什麼,他被嚇著了,難道他覺得我對他還不夠寬容嗎?”

“尊敬的王上,您是天下最寬容的人,葛朗台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涅日朗伯爵覺得有必要替葛朗台說一句公道話:“在葛朗台查貪汙最厲害的那一段時間,他的馬好好的拴在財政部的馬廄裡,就斷了腿,他是被這個給嚇著的。”

王上也覺得不可思議:“財政部的馬廄,沒有看管的人嗎,難道沒有看到誰動的手?”

當然是所有恨葛朗台的人一起動的手,這一點涅日朗伯爵還是敢肯定的:“正是因為看管的人也沒有發現,葛朗台才不得不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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